第二天一早我和爷爷吃完早饭,先去了叶家。临进门时,爷爷特地嘱咐我,今天少说话,一切交给他。
虽然不知道爷爷盘算着什么,但是我十分信赖爷爷,果断选择多听多看不说。
在去叶宅的路上,我得知就在昨天晚上,我布置雷钉阵的同时,爷爷如法炮制,用鹅蛋阵油炸了另一只簸箕鬼。这就意味着整个“除鬼业务”客观上已经全部完成了,但是在主观上只完成了三分之二。当然,这个主观指的是叶家宰的主观。
“贾老哥果然出手不凡,这一下子就除掉了两只鬼魅,来……”
叶家宰满脸堆笑,谄媚的给爷爷敬上一根玉溪,顺手把一整包塞进爷爷的上衣口袋里。
“刚丢,刚丢,哎呀……”
爷爷佯装推诿一番,又凑过脑袋就着火把烟点着,缓缓的吐出一口烟柱。
叶家宰四处打量了一下,低下声音问道,
“不知那只最狠的如何铺排。”
爷爷不露声色的把叶家宰往旁边拉了拉,小声嘀咕道,
“事情呢,其实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就这最后一只有点麻烦啊……”
在一旁竖起耳朵的我心头一惊,最后一只不是被我收拾掉了吗?怎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爷爷继续开口道,
“你这鬼孙女,很是有些道行,双阴之穴孕育、千尸之地供养再经天雷淬炼,这要是个动物都直接成了精了!”
爷爷这话倒是不假,叶家祖坟位置极其特殊,哪怕是不建坟,也容易生出妖魔邪祟来。
叶家宰紧锁眉头道。
“用鹅蛋也不行吗?”
爷爷摇摇头道,
“不成了,不成了, 你也知道,那只簸箕鬼都修炼的口吐人言,精的很咧,这连着折了两个探子,她是不会再上当了。不和你打马虎眼,昨天晚上我这孙儿为什么没来?那是我派他去伏击叶家祖坟里的簸箕鬼了,别看我这孙子年岁不大,却是天生的纯阳体质,可坟里的那家伙好大的能耐,一场战下来,墓碑都拍断了,也没奈何得了她。”
“这邪祟竟然如此厉害?”
叶家宰狐疑的看向我。
我十分肯定的郑重点点头,
“很厉害。”
睁着眼睛说瞎话嘛,谁不会呢?
叶家宰眉头如一把锈锁般的皱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这邪祟不除,我那孙儿岂不是……”
“看来只有动风水了……”
爷爷长长吐出一口烟气,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哦,动风水!那就是还有办法!”
叶家宰神情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不过,这可是相当麻烦啊。”
“怎么讲?”
叶家宰问道,
“所谓动风水,就是要改变风水格局,动山动土、移石挪树的,那调配可不低啊”
爷爷道。
“唉,我不是说了吗,只要能除了这祸害,钱不是问题。”
叶家宰自信的摆摆手。
“好吧,我给你简单讲讲。”
说着爷爷随手拿着桌子上的茶杯摆将起来。
一个茶杯盖放在茶几中间,两个茶杯一个对角线放一个。
“这个就是你家的祖坟。”
爷爷指着茶杯盖,
又指了指两个茶杯。
“这两个是你家坟头边的两座山。”
叶家宰点点头。
“咱们把东头这山往下挖个半丈,让太阳光照进来!阳光一到,诸邪退散!”
我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好家伙!爷爷玩这么大!
半丈这个数字听着不大,折算下来也就一米五的样子,可那是一米五的山!那得是多少土,多少石头啊!那不得装个几十卡车啊!
叶家宰看着茶杯咬了咬牙,
“妈的,为了孙子,干了!”
“好!主任有魄力!”
爷爷一拍桌子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呢,也用不着全挖,关键地方漏出点缝就行,完事以后,我再摆个魇阵、做场法事,就万事大吉了……”
我一听这话,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咱们贾字派修的是魇穰之术,对鬼魅是杀伐果决,不沾因果,这摆魇阵还说的过去,可从没听过贾字派还能做什么道场啊。
不过爷爷嘱咐了要我不吱声,我也只好先把疑问埋在肚子里。
接着爷爷绘声绘色的和叶家宰讲起了东山的形势,两人就如何动工挖山,又商讨了一下细节,最后,叶大主任拍板,马上用最快的速度和全部的关系和资源,敲定挖山事宜,争取在一个礼拜之内动工,还拜托爷爷这一周内护住他儿媳孙儿的周全,爷爷拍着胸脯满口答应下来。
敲定议程后,爷爷婉拒了叶家宰留吃中午饭的邀请,说是想在街上转转,吃点小吃,顺便采购点“做法事”的应用之物。 叶家宰欣然同
意还不顾爷爷的推脱,硬塞了1000块的“采购经费”。
……
“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一听你就明白了。”
“您讲,您讲。”
“从前呐,有个补锅匠,手艺那是顶呱呱,用料少,干活也利索,无论多破的锅到了他手里三下两下就能锔好,他修的锅,对着光都看不出修补的印来。”
“那他手艺挺不错的。”
“是啊,可就这么一个杠尖的手艺人,赚的钱却没有那些手艺不如他补锅匠多,哪怕是降价也没有别人接的活多。”
“啊,那是为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啊,于是他就去问他师父。他师父一听就笑了,他就说啊,你以后补锅,尤其是富户家,不要补那么快,也不要省铁,有时候看着暗纹还得在补之前故意把它掰成明纹再去补,这样你的生意就好了。”
“然后呢?”
“然后,这补锅匠生意果然爆火,人人都夸他好手艺,十里八乡的人都找他补锅。我说的故事什么意思你明白了吗?”
我抓了抓脑袋道。
“意思明白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爷爷笑道,
“意思明白就行,这有些人呐,就是这德行,事办的太利索,他总觉得你在敷衍糊弄他,你非得把豆腐给他搅成猪肉价钱,他才觉得你尽心尽力了,叶家宰这家伙,心思深沉、心肠歹毒。
你看他现在客气,那是因为有求于我,倘若让他感觉到我在敷衍他,那他必然会报复的。”
一听这话我有些不爽了。
“报复?哼!你让他试试。”
这叶家宰曾经确实风光,可是现在早已是过气的人物,他那个熊儿叶俊也不过是仗着当年叶家宰在位子上时的便利,在远城区混了个只吃饭不干事的闲差副局长,不过是仗着叶家宰那么多年“积攒”的财富罢了。要跟我爹比还不是个。
爷爷淡淡一笑道。
“唉,好鞋不踩臭狗屎,咱们除的是鬼魅,做的是生意,不是来结仇结怨的,当年受的那些委屈我都没说什么,你计较个么事。”
我正要说点什么,却突然发现爷爷这话里有话,
爷爷说的是“都没说什么”而不是“不在乎了”,这里面区别可大了去了,爷爷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好好先生,他要是记恨上谁,那可是很难搞的。
“走,去会会你那位白莲教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