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瑞言开门见山，一句话切入主题。

屋里陷入沉寂。

锦书垂眸不语，林毅轩眼角微跳了跳，这是他们面对如此惊人消息的反应。

让人难以揣测他们的心思。

郑昕以为，这屋里的三个人，每个人都不太正常。

言总素来是个疯子，不按照出牌，上来就爆出来意，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骂林毅轩的那句不算。

大小姐也不太正常，有富豪上门认亲，她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不惊讶，不愤怒——亦或是有情绪，但藏在心里。

喜怒不形于色，这种顶级大商人才有的品质，大小姐才20岁就有了。

但最让郑昕惊讶的，还是林毅轩的反应。

大小姐沉稳，还可以说是人家遗传基因好，家族遗传。

但她男人怎么解释？华夏军官的素质这么高吗？

屋内看似无声，但实则风暴酝酿，郑昕大气都不敢出，高手过招，紧张又刺激。

“不喊一声哥吗？我不介意多个妹妹跟我分家产。”

于瑞言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但我介意自己多一个私闯民宅的哥哥。”

郑昕倒吸一口气，站在于瑞言身后拼命给锦书使眼色，两只手放在胸前拼命摇晃。

不要得罪言总啊，心眼小的呀！

于瑞言回头，郑昕无处安放的小手定格，握拳，尴尬。

他扯扯嘴角，挺好，办完事就扣她奖金。

“郑昕是咱家老头的机要秘书，在我们家已经几年了，她是了解我的，如果换做别人，你刚刚那番话，已经得罪我了。”

于瑞言话锋一转，语调也缓和下来。

“但如果是你，我不追究。坦白说，我并不是太在意谁是我妹妹，就算不是你，换成那个于婷妹，我也ok。”

林毅轩听到他把他优秀的媳妇，跟于婷妹那个臭肉放在一起比，总算是有了表情。

他开始掰手指，准备给于瑞言雷霆一击。

“让他继续说。”锦书拍拍林毅轩。

于瑞言的沟通方式虽然直接，但却很投锦书胃口。

她相信，这个突然跑过来还有点欠揍的“哥哥”，应该是调查过她的资料，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跟她沟通有效果。

如果用郑昕那个煽情狗血的方式，锦书一定不吃那一套。

锦书从不相信眼泪，能做出跟她一样成绩的人，都是这样，理智脑是永远压过情绪脑的。

她不会跟没见过的人产生情感羁绊，想要说服她，得到她的认可，得坦诚相待。

“你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你已经发现了你身世的秘密，但我只能说，真相比你想的还要残酷，如果你愿意的话，给我一条毛巾，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去拿擦脚抹布。”

林毅轩保持着对于瑞言的敌意，谁让这小子把他媳妇跟臭肉放一起比。

记仇了。

擦脚抹布......于瑞言嘴角抽了抽。

但也没真气：“他对你不错。”

“是的。”锦书嘴角含笑地看着拿毛巾的林毅轩。

毛巾拿过来了，于瑞言一边擦头发，一边讲述那年的往事。

“这座城市跟二十年前一样，变化不是太大，你们今日吃饭的那家饭店，那栋楼，很多年前，是咱妈祖上的产业。”

开篇就给锦书一个不小的震撼。

饭店所在的那栋楼是座百年建筑，百年前，陈晨的祖先在这个城市身世显赫，滔天的富贵。

沧海桑田，时局动荡，陈晨受到了波及，去林场劳动时，遇到了她毕生所爱于弘文。

于弘文是京城过来的大学生，二人一见钟情，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娶这位成分不好的姑娘。

婚后物资清贫，但有情饮水饱，于瑞言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出生的。

“咱家隔壁，就是于财富家，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于婷妹是个多膈应人的玩意，从小就结合了她家人的所有缺点。”

“你知道那不是个好玩意，你还把我媳妇跟她放一起比？”林毅轩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

“你急什么？听我继续说。”

于财福跟于弘文虽然是远房亲戚，又是邻居，但关系并不和睦。

张招娣非常嫉妒陈晨，因为陈晨在她看来，除了脸蛋一无是处。

饭烧不好，衣服洗不干净，什么活都不会干的资本家大小姐，遇到事就会哭。

在张招娣看来，这样的女人在她们村根本嫁不出去。

可偏偏于弘文把她当个宝，她不会做饭，他就不让她做饭，偶尔陈晨下厨把饭烧糊了，于弘文父子就把糊的那些挑出去，然后拼命夸她做得好吃。

一墙之隔，张招娣越看越气，虽然陈晨自诩没得罪过她，但她非常讨厌。

“我觉得也可能是你是个儿子，于婷妹是个女儿吧。”

锦书补充了句，凭她对张招娣的了解，这点也可能是张招娣妒忌陈晨的原因。

于瑞言耸肩，极品的内心世界谁能懂呢。

后来张招娣和陈晨一起怀孕了，张招娣为了生儿子，总是在院子里煮奇怪的草药，怪味都飘到于弘文家里了。

陈晨劝过她，不要乱吃东西，但张招娣认为资本家小姐不怀好意，嫉妒她生儿子，陈晨也就不劝了。

生孩子时，于弘文拿出家里所有积蓄，送爱妻进医院，只等着小宝宝的降临，张招娣不知道抽什么风也跟着过去了。

张招娣先进的产房，在里面一直嗷嗷，后来陈晨也进去了。

“我和咱爸在外面明明听到了你的哭声，可是护士却抱了个三条腿的孩子出来，咱妈那会疼晕了，什么都没看到，我一直都不信那孩子是你。”

于瑞言那会虽然才五岁，但他也是记事的。

妈妈怀孕时，他经常会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等着妹妹的小脚踢过来。

那么健康的小宝宝，怎么可能是三条腿的怪物呢？

那孩子刚抱出来还有一口气，活了几小时，在陈晨怀里断了气。

他们一家沉浸在新生儿夭折的巨大痛苦里。

现在想来，恶毒的张招娣那会就买通了医生护士，就等着换走他的妹妹。

“她不是最讨厌女儿吗，亲生孩子那种情况本就活不长，她完全可以再生一个孩子，为什么还要把大小姐换走？”郑昕不解。

这件事于瑞言也没想明白，锦书却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