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朵稀薄的云刚好从天边飘过,阳光蒙了一层纱。
我在手边的草坪上揪了根杂草,在手中捏着玩,“当时初三,考高中被称为第二个高考,时
间都用在学习上了。”
梨花想了想,“你和我姐读初中的时候,俩人的成绩是年级的第一第二名。”
“是吗,我忘了。“我用手中的杂草戳了戳梨花的白嫩的脸,虽然这小朋友鬼灵精怪,但长得
还是相当可爱的,“你怎么记得这么多。”
梨花觉得脸有些痒,伸手挠了挠,"我当时读三年级,有研究表明三年级是小学生记忆力平
均增长最快的时候。
我点点头,随口问道,“是吗,哪个期刊发表的,我回头去看看。
梨花沉默片刻,"严梨花个人日刊,尚未发表。”
“哦,毫无参考价值。”
我们躺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草坪上轻风吹拂着青草和土地的气息,让人莫名有些放
松。
梨花缓缓说道,“虽然我整天说我姐胸大无脑,但我得说明一下,胸大"固然是我对她客观
事实上的描述,'无脑则是我看准她不会跟我计较,所以顺口说的,她的智商其实很不错。
我摇摇头,“看准了姐姐的好脾气,所以欺负人,可真有你的。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突然有点心虚。
梨花一脸严肃,“别人家都是姐姐或者哥哥欺负妹妹,而我们家则是妹妹欺负姐姐,所以在
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守恒。”
“均衡教派?”
梨花没接我的梗,继续说道,“你觉得我和我姐算是传统意义上的混血儿吗?”
这个问题有些有趣,也难以回答。日常所说的混血儿,- 般拥有着直观的外貌特征,比如
像唐心那样的,银白色的头发和碧蓝的眼睛,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而严鹿花和严梨花的父母都
是东亚人,所以后代也没有特别的外貌特征。
我想了想,不确定道,应算是吧。
“我觉得也是。“梨花点点头,“你看我姐就继承了这两个国家的明显特质,保守得要死。你
看她的手办柜,里面全是上个世纪的漫画和动画周边,-一个现在流行的都没有。你看她是新晋
的偶像歌手吧,写的歌,曲风有一-半是复古的,也就是现在的流行乐坛吹复古风,不然也不会
红得这么快。”
我默然地听着这个小学生辛辣且准确的话语。
严鹿花的保守个性,我深有体会,在有限的语言里很难说清,但简而言之就是她钟情“现状”
,一旦习惯了某些事物她就不会轻易去尝试改变。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自我封闭,相反的,她
待人接物很大方,也擅长人际交往。
在刚上初中的时候,严鹿花用的还是铅笔,一开始 以为她会慢慢地改用大家普遍使用的中
性笔,但没想到的是,直到初中二年级她都没有改的意思-
般的学习用铅笔当然没问题,但长此以往,老师对此就有些头疼了,毕竟中考的非选择
题是要求使用0.5以上的钢笔或中性笔作答,学习总得应试。严鹿花的学习成绩很好,老师只当
这是她的小个性,私下跟她说了几遍,但她还是没两天就换回了铅笔。
老师拿她没辙,只能找到当时和严鹿花关系比较好的我,说看我能不能和她说一说。我欣
然领命,在我的严厉监督之下,严鹿花才逐渐地使用中型笔。
中性笔好用方便,她用中性笔写出来的字也同样好看,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用,后
来问她,她磨蹭半天才地回了一句:习惯用铅笔,突然改用中性笔,总感觉哪里怪怪
这件小事让我印象深刻,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很多类似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她整个人就只有这么一个残念的地方,很难说好不好,但我总觉得她会因此失去很多。“小
梨花装作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放在科研界,这样的保守和怯于尝试,可是会毁掉前途的。”
我正打算讥笑一番小梨花故作成熟的时候 ,戴着花头巾的严鹿花提着浇水壶从杂物间那边
走过来,看到我们两个躺草坪上,无奈道,"草坪上小虫子这么多,小心钻进你们的衣服里面咬
你们。”
梨花抓了-把杂草放我身上,“他面积大,咬也是先咬他。
“你细皮嫩肉,口感好,虫子喜欢。"我笑了笑,反手把杂草塞进了她的后颈里。
小梨花的眼睛瞬间睁大,像火箭一般窜了起来,- 边哇哇叫着,- 边手忙脚乱地把杂草从
衣服里抖出来。
无论是自家的妹妹还是别人的妹妹,欺负起来的感觉还是这么愉悦。
严鹿花拿着浇
水壶,细心地往地里浇水。最后一道程序完毕,接下来只要稍加照料,不出
意外的话,一个生长季后就能吃到土豆了。
种土豆的地分开两行,加起来的面积不大,但还是用了一整个下午的功夫,我的身体也越
过了疲惫线,想必是最近缺乏运动,所以体力有些退化了。下个星期校运会开幕,作为班长肯
定要报一两个项目,按照这样下去,我可能两个普通长跑都坚持不下去。
接近冬季,白昼时间越来越短,看了眼天色已经挂着橙红色的晚霞。时间不早了。
小梨花因为那把杂草跑了回去洗澡,严鹿花则打算是送我到小区门口。我们从小别墅出来
,沿路走到人工湖旁的时候,严鹿花走路的速度慢了些,我也跟着放慢了些脚步。
严鹿花指了指人工湖旁边的亭子,"还记得那边吗,现在建围栏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当时捞鱼掉水里了嘛。
如今想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当时我不管严鹿花的劝阻,强行拉上她一起去捞鱼,结果一
起掉到水里。现在那边建起了困栏,大概也有我们两人的一份力。
这件事现在看来或多或少也有些预见性,就像预言了我一厢情愿对严鹿花告白的事情,把
两个人拉入了旋涡里。
“以前真好啊。"严 鹿花看着人工湖的岸边,嘴角含笑,眼睛里泛起一丝怀念。
我看了一眼她精致的侧脸,内心复杂游移,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我们两人慢慢走到小区门口,相互道别。
“周一见。”
“嗯,周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