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麻烦。”
凶手嘀咕了一句，不情不愿地从腰间掏出了匕首。
手起，刀落。
匕首却没有刺向杯子的位置，而是深深地扎进了克莉斯的大腿。
匍匐在地上的人体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对方刺进的是一块木头。
行凶者终于放心了，她“嘿嘿”地低笑一声：“我就说嘛，中了一发4阶‘炎爆’的，还能有活人？”
她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将匕首从大腿中抽了出来，血顿时涌出，在克莉斯身下蔓延。
这一次，匕首没有再急着落下，滴着血的刀刃悬停在背部上方，凶手半躬着身子，比划着该怎么下刀，才能简单省力地把杯子挖出来。
片刻后，她总算决定好了位置，一刀挥下。
“叮——”
刀尖刚刺入被烧焦的皮肤，就撞到了什么硬物，竟然无法再深入分毫。
紧接着，透过那破破烂烂的焦黑皮肤，她看见一列橙色的光芒沿着脊柱的方向，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海涅坎契约？！！”
她急忙后退。
“铮——”
一道银芒从脊柱中飞出。
“铛——”
仓皇间，凶手用匕首挡住了它……
但只挡住了一瞬。
下一刹那，匕首断裂，银芒沿着原本的轨迹继续向前，斩断拿着匕首的手臂，朝着凶手的脖颈飞去。
嚓——
“咕……咕咕……咯……咯……”
凶手满脸惊恐，她用剩下那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鲜红的血从指缝间不停涌出。
趴在地上的克莉斯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银芒如同回旋镖般绕了一圈，重新回到她的跟前，被她一把握在手中。
直到这时，凶手才终于看清楚，切开自己喉咙的是一把又窄又长的刀，它通体银色，刀刃只有大约1厘米宽，薄得根本看不出厚度。
“怎么？没办法呼吸了？”
提着狭刀的克莉斯缓缓向凶手走去，凌乱的灰色长发披散下来，盖住了她的面孔，只露出一只眼睛。
“不过没有呼吸也不代表会死……你说对吧？”
她用力挥出了手中的刀。
铛！
刀刃没能砍进对方的身体，被挡在了距离目标只有几厘米的半空中。
那是一道闪着金色光芒的透明屏障，这面屏障如同一口钟，将对方严严实实地罩在里面。屏障后方，被砍断喉咙的凶手逐渐停止了呼吸，表情呆滞地倒了下去，但克莉斯知道，对方这下子不会死了。
果然，几秒后，“欢迎使用摩安保险”的广告词在罩子上浮现了出来。
克莉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杀死她了，她不能在这里久留，对方既然要杀她，就难保不会安排补刀的人，第二轮袭击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她只能赶紧逃跑。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她的脊柱打开了一道细细的凹槽，克莉斯反手将狭刀插入其中，凹槽紧接着关闭。脊柱两侧，矩形的橙色灯光从上到下依次亮起，克莉斯微微屈膝，做出准备起跑的姿势。
砰——
随着一声轰鸣，她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窜去，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下城区的一间老旧的公寓，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反手锁上门后，她便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倚着门板缓缓滑下，最后彻底地倒在了地上。
“咕……噗……”
一大口鲜红色的血从克莉斯口中呕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内脏一定已经破裂了。4阶“炎爆”的威力果然不是开玩笑的，即使“海涅坎脊柱”抵挡了大部分伤害，剩余的爆炸威力仍足以将她的内脏震碎。
再加上在反击和逃跑时她使用了两次“过载”，这更加重了身体的负荷，也让她的伤势变得更加无可救药。
而且，她的身上没有保险。
事到如今，除非有签订过“治愈”契约的魔女为她治疗，否则，她将在十分钟内死去。
……但乐观一点想，这意味着自己还有几分钟时间，可以思考一下，为什么自己会遭到刺杀？
“远船租赁”的高层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为。尽管她使用了一切手段去掩盖，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但这并不构成公司高层要杀她的理由，相反，对方应该尽量将自己活着抓回去，因为只有她才知道莫比迪克号——那条将公司挖出了一个巨大的财务窟窿的船——究竟去了哪里。
“呕……”
又是一口血从喉咙中涌出，这一次，克莉斯甚至在血中看见了内脏组织的碎片。
为什么……她们会想要杀死自己？杀死自己，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意识越烈越模糊了。
管她呢……反正自己也快死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么？
克莉斯干笑一声，结果牵动伤口，随着而来的，便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血被她咳在了地板上，到处都是，看着这些鲜艳的红色，克莉斯知道，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那艘船始终没有回来，那个叫夏夜的家伙，说不定也已经死在以太海了？
自己赌输了，还把命搭了进去，真蠢。
不过，又损失了一条船的“远船租赁”，恐怕也逃不掉破产的命运。
自己好像也不算很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莉斯咧开嘴，无声地大笑起来，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一朵花从地板上的血液中长了起来，花蕾的颜色，比鲜血还要红。
这就是所谓的濒死幻觉吗？她模模糊糊地想。
长出花朵的那一小滩血转眼间就干涸了，花朵将它喝干的同时也长高了一截。下一秒，洒落在地板上的血液纷纷蠕动了起来，向着花朵的方向汇聚，花朵不断地将它们吸干，自身也长得越来越高。
“……”
克莉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分辨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了。
转眼间，花朵已经长到了一人多高，花蕾绽放，一位少女从中跳了出来。
少女向克莉斯走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克莉斯看见了纯白色的长发和绯红色的眼瞳。
……夏夜？她怎么会从花里跳出来？这个幻觉还真是离谱啊。
克莉斯模模糊糊地想着，下一秒，她的意识便彻底沉入了黑暗。
……
……
“柯伦，我的理想是造一艘很大很大的船，驾驶着它向西航行，一直航行，直到以太海的尽头。我想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模样……”
……
“克莉斯，如今公司其它股东对你的意见很大，你浪费了太多资源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我也……”
……
“……如果是这样的公司，德布索塔要多少有多少，它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
“你需要一条船！一条特殊的、可以捕杀那条白鲸的船！”
……
“你有没有听说过‘刘海是颜值杀手’这句话？”
……
“等我捕鲸回来，你跟着我去理个发吧……”
……
克莉斯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位白发红眸的美丽少女。
“夏夜……”
“你还真是喜欢夏夜啊，我都听到你叫了好几遍她的名字了。”少女说。
“……咦？”
视线逐渐聚焦，克莉斯这才发现，眼前这位少女不是夏夜，和后者那勾人的容貌不同，眼前这位的美貌显得更清冷一些。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沙’。”少女神色淡漠地说。
“我本来是来帮夏夜传口信的，没想到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死了，为了避免你在收到信息前就死掉，只好用了点办法，让你再多活一小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