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酷炫到夸张的篮球鞋出现在桑夏的视线内,她缓缓抬起眼,对上一双冰蓝冷冽的眸子。
是路则羽!
桑夏只觉身上的血液开始逆流,路则羽刚才看到傅云舟了吗?
不,就算没看到傅云舟本人,会不会认出他的车来?
短短的几秒,桑夏越想越怕,如果被路则羽拆穿,她这一颗棋子就算彻底废掉了,周宴尘绝不会对她留情。
那...她再也担负不起沈家的医疗费和赔偿款,沈家会将她告上法庭,她的人生就全都毁了。
她会再次被丢到红灯街,
一辈子,一辈子都逃不出来...
“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你果然在被老男人包养。”他冷笑一声,“算我眼瞎了。”
老男人?
桑夏蓦地抬起眼,他没认出来傅云舟?
桑夏心下稍定,语气颓然道:
“随你怎么想,总之,欠你的我会如数奉还,你不用担心。”
她并未承认也不否认,而是不动声色的引导,让路则羽自己脑补。
果然,就见原本满脸戾气的少年眸光微动,上前一步质问道:“你不会为了还我钱才...”
桑夏不言语,少年好似默认了一般,指着她的太阳穴恨铁不成钢的说:
“你真是自甘下贱!”
桑夏被这话刺的红了眼眶,某种意义上来说,他骂对了。
“你的所作所为真是侮辱了你的名字。”路则羽眸中闪过了一丝鄙夷,他提起从桑夏手中抢过的蓝色纸袋,居高临下的道:
“出去卖确实是个赚钱的捷径,瞧瞧,人家都送你上万块的奢牌香水了,想必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把欠我的还清了。”
桑夏心中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皱眉问:“你想干什么?”
路则羽将纸袋拎到桑夏眼前,玩味的开口:
“就拿这个香水做信物吧,限你三个月之内把被你毁掉的那双篮球鞋折现赔给我,官网价格一百零壹万,这可是有市无价的限量版,已经够便宜你了。”
三个月...
“你别太过分,三个月根本不可能!”桑夏急声道。
这个少爷怕是不知道普通人、普通的家庭要勤勤恳恳工作多少年才能挣够一百万。
他这是铁了心要为难她。
路则羽耸了耸肩,鄙薄地道:“那就劳烦你和老男人多睡几回喽。”
说罢,趾高气昂的转身离去。
路则羽,路则羽...
她恨恨地想,他们这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豪门阔少有什么了不起?
投胎投得好,有几个臭钱就可以随意霸凌他人了吗?
如今桑夏的账户上并不缺钱,为周宴尘工作三年,帮他做一两件小事便会得到一大笔佣金甚至一套房产。
所谓的上流社会,不过就是个虚伪的金色粪水沟,只要黄汤子不发出臭味,远远看着还以为是金子呢。
好啊,既然路少爷喜欢这种以戏弄人为乐的游戏,她便陪他玩。
看看谁最后引火自焚,谁又能全身而退。
...
路则羽臭着脸回到篮球场,寸头男几人玩得正欢,见路则羽过来,立即嬉笑着将手中的球传向路则羽,“路少,接球!”
路则羽猝不及防被球砸到了大腿,他正在气头上,被这么一砸,就像是火星子挨着了火药桶,瞬间爆发。
就见他拾起球用力狂砸到对面寸头男的胸口上,口中怒骂道:“没眼色的东西,看不见爷正烦着?”
寸头男被球砸得差点吐血,见到路则羽脸上的暴戾之色忙吓地闭上嘴。
路少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买包烟回来就气成这样?
旁边的黑瘦男生小心翼翼地上前递上一听可乐,笑道:
“路、路哥,谁惹您不开心了,我们去替您揍他!”
路则羽推开他的手,叼起一根香烟,另一侧的男生忙送上火。
谁惹了他?路则羽冷哼一声吐出个烟圈来: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周围的男生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心下已经了然。
还能是谁啊,那个叫桑夏的呗。
上次他们帮路少教训了她一顿反倒被路少骂了,真不知道路少怎么想的。
几个小跟班面面相觑,这回谁也不敢贸然开口了。
过了半晌,才听路则羽道:“我在校门口亲眼看见她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豪车的主人送给她上万块的香水,呵。”
黑瘦男生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问:“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啊,再说了,路哥为啥会生气啊?”
路则羽顿住了。
是啊,他为什么生气,还生了一路的气。
“路哥,不会...看上那女的了吧?”
路则羽猛地将烟头扔出去,“胡说!老子有喜欢的人。”
他只是...只是看不得那个和夏夏很像的女人做出那种事,就像是在侮辱夏夏!
是这样的。
他刚刚完成了自我
闭环与和解,就听黑瘦男谄媚地补充道:
“路哥心里有人也无所谓,身和心完全可以分离开,既然看中了桑夏不如花钱让她陪您几次,我们可是男人,不需要管那么多。”
路则羽听着竟觉得很有道理。
想想自己父亲和几个叔伯,不也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路则羽的气消了,是啊,玩玩女人又怎么样,总归他心里最在意的还是夏幼薇。
此时的桑夏对路则羽的想法一概不知,她回到寝室便开始疯狂补觉。
许是今天太过于惊心动魄,她竟在梦里回到了三年前的红灯街。
“就是这丫头,她爹肇事逃逸欠了一屁股债,她妈跟人跑了,年纪小又贪财才被赖子骗了过来。”
红衣女人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语气幸灾乐祸,早已对这种事见怪不怪。
桑夏只感觉冷。
她的身上只留了堪堪几片碎布遮盖,脖颈处被锁了一条长长的铁链,冰冷刺骨。
包厢外人影晃动,红衣女人谄媚地上前迎客,而她躺在铁制的笼子里迎接着无数猥琐的目光。
“怎么没有烟灰缸啊?”
“烟灰缸?这不是吗...”
滚烫的烟蒂狠狠地戳到她的肩胛骨上,她尖锐的痛呼引来笑声阵阵,人间地狱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