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箱子酒,老爷子咧开嘴笑了。
“好酒,老叶就给我寄过一次这样的,以后就没寄过,这是不是你们高粱醇里面最好的?”
这里来的人里面正好有酒业公司的经理左良,如今战士酒厂已经升级为酒业集团,除了拳头产品高粱醇之外,还有冰酒,枣酒,啤酒等一系列品牌。
左良刚参加工作时候本来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帅小伙,结果不到十年,已经成功蜕变为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大叔了。
没办法,酒肉一家亲,作为老总,做的最多的工作就是陪着人家吃吃喝喝。
他这个老总做的比较舒服,产业都是人家创建出来的,他基本上属于坐享其成。
关键连销售都不用他管,战士销售公司基本上包揽了他全部产品,其实他这个年龄正是做事的时候。
只不过运气不好,上任不久就赶上马蓉她们限制城市规模是阶段,所以一下子冷藏好几年,这次跟着刘军垦出来,双拳都磨出火星子了,准备大展拳脚呢。
谁知道一出来就碰到人家将帅不和,就如一锅热油里,被泼进一瓢凉水,崩的晕头涨脑的。
几个人一进门,都愣住了,竟然看见石磊大大咧咧的坐在餐桌旁,石磊看见他们,也懵逼了,傻乎乎的问老石头:
“爸,你怎么认识他们?”
老石头看看儿子,又看看刘军垦他们,然后笑了:
“怪我怪我,我都忘了你们应该会有交集的,来考察吗,怎么可能不见我儿子。”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爷子和石磊竟然是一家。
仔细交谈之后,另一个劲爆的消息又把大家震撼了,原来老石头竟然是最早的SHZ市长,怪不的石磊跟万海泉关系那么拧,还能在这个位置上稳如泰山,原来人家也有自己的依仗。
这顿酒刘军垦让大家放开喝,今天肯定没事儿的,明天如果有好消息就准备大干一场,如果没有,就打道回府了。
席间说起准备从军垦大学请几个专业人才问题,石磊却已经如数家珍的说起几个厂的技术骨干。
刘军垦老脸有些红,孟浪了,总以为军垦城无所不能,却忘了人家从建国初期就能名镇一方的企业,咋可能没有自己的人才储备?
其中最让刘军垦注意的一个人,就是糖厂一个叫李耕耘的人,主要是这个人的履历太让人惊艳了。
他在1992年开始享受国务院津贴,要知道,在中国,能享受国务院津贴的人,那可都是在业内有过重大贡献的人。
果然,石磊一番介绍下来,大家都集体石化了。
原来,这个这个李耕耘在1956年在地方工业部工作时,曾参加国务院主持“12年科学技术规划纲要57条”制定工作。
1958年在八一糖厂与其他科技人员用“削简代缓”的措施对原制糖、动力、酒精等工艺流程等进行审查。保质保量的使糖厂按期投产并使建设投资亦由原设计的1700万元降到1450万元。
1963年及1982年两次设计糖厂的废丝干燥车间。用进口部分设备改进产品(颗粒粕)质量,使产品每年创IC100多万美元。为此获得自治区科委的科技特别奖。
1965年在农七师奎屯糖厂完成制糖工艺设计及设备选型。1980年后,又先后参与八一糖厂扩建成日处理 1500吨及 3000吨的工作,而获得农八师、兵团颁发的科技进步奖等。
1988年被生产建设兵团评为优秀科技工作者并颁发屯垦戍边劳动奖章,并于是年被兵团职称办评为正高级工程师二级。
1988—92年、1994—95年,及1996年后又先后分别担任兵团农四师霍尔果斯糖厂总工程师,农七师奎屯糖厂予可行性研究报告总设计师及伊力地区巩留糖厂总工程师职。
这就是个国宝啊,可以说他以一己之力奠定了整个北疆的制糖业的基石,这样的人物,刘军垦咋可能轻慢?
问了一下,原来李老退休后反复被返聘,不过今年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再出去,在家中赋闲呢,刘军垦微微一沉吟,问石磊:
“有办法让李老重新出山吗?”
石磊的表情微微有些迟疑,他好像真不敢保证什么?
就在刘军垦失望之余,老石头同志已经拿起话筒,声音洪亮的喊了起来:
“小李子,军垦城那边来人准备帮咱们振兴糖厂,伱速度赶到我家,如果慢了人家走了,我拿你试问!”
石磊忙问老爹再给谁打电话?老石头笑而不语,只不过那笑容就像一只老狐狸。
半小时之后,敲门声响起,石磊打开门,只见一个个子不高,带着一副眼镜,满头白发的清瘦老者站在门口。
“啊,李老?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石磊一脸恭敬的把老者让了进来,但老者却没顾得上跟他寒暄,直接朝老石头问道:
“老领导,军垦城的人在哪?快介绍我认识一下。”
刘军垦一帮人面面相觑,心想自己这帮人就那么不醒目吗?让人家可以视而不见?
老石头指了指李耕耘:“你个小李子,还是老毛病,这里坐着一桌子人呢,都是军垦城的人!”
李老“啊”了一声,连忙朝大家伸出手:
“欢迎大家,欢迎军垦城的领导们莅临指导!”
曾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老头真好玩。
刘军垦连忙站起来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又挨个替手下做了介绍。李老一脸激动,挨个打完招呼后,握着刘军垦的手就不肯撒开了。
“刘市长,刘领导,你一定要帮帮八一糖厂,这个厂不能倒啊!”
看着李老眼睛里面泛出的泪光,刘军垦一阵心酸,这些老同志们属于心思最单纯的一代人,他们也是新中国成立后,最早的那一代人。
他们或许经过很多不公平的待遇,即便这样,赤子赤心却从未蒙尘。
“李老放心,只要是我们能做的,就肯定会做!”
听到刘军垦的话,李老的神情放松了一些,但很快又解释道:
“刘市长,其实糖厂改造花不了多少钱的,设备咱们可以在国内定做,我可以帮着画图纸,最多五百万,不,450我保证就能设计出不亚于世界上最先进的流水线制糖设备!”
刘军垦眼眶一热:“李老,喊我小刘吧,在您面前,我当不起领导这两个字,我就是您的晚辈!您放心,设备这点小钱,对于军垦城不算什么,您不用替我们省钱。”
老石头满意的看着这个场景,不住的点头,笑的像个老狐狸。
石磊却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这一切跟他都没啥关系了。
吃完饭,刘军垦请李老去宾馆详谈,李老欣然接受,当知道这一批人都是各行业精英,准备全方位帮助石河子振兴的时候,李老深深的给大家鞠了一躬。
刘军垦最终也没有说万海泉的事儿,也没有说如果王乐成不能解决好这件事,自己原本是打算撤的,面对这样一位老人,他说不出口。
下午李老刚走,石磊就兴冲冲的闯进了他的房间,连门都没敲。一张脸涨得通红。
“刘市长,总部首长给我打电话了,他说石河子的事儿我做主,让我全力配合你们工作,别的都不要怕!”
刘军垦笑了,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有这样的领导做后盾,还有什么事儿是干不成的呢?
军垦城的专家队伍是当天晚上赶到的,第二天一早,石磊就派了一辆大巴到了宾馆门口,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糖厂出发。
今天的糖厂和昨天不同,昨天冷冷清清的,今天却人头攒动。看着穿着整齐的工作服的工人们殷切的目光,石磊觉得自己的嗓子眼有些堵。
大肚子厂长此刻正站在人群前面,气势嚣张。
“你们赶紧回家,都跑这里来干吗?工厂已经停工了,师里现在正在研究你们的安置问题。要是谁不听话,后果自负!”
这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藏厂长,我听说你正在跟一家公司谈判,要把制糖厂整个打包出售,他们是准备把这块地皮盖楼出售的,有没有这回事儿?”
臧厂长愣了一下,随即就跟蝎子蛰了一般跳了起来,砸的冻硬的土地都砰砰直响:
“沈军垦,你不要仗着你学历高,有点威信就在这里蛊惑人心,我做什么都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我是厂长,做什么都是根据组织决定!”
石磊这时候已经走到人群中,淡淡的问了一句:
“你是执行哪个组织的,作为你的直属领导,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个决定?”
“你是谁?滚一边……!”
大肚子厂长还没骂完,脖子就被掐住一般没了声音,嘟囔道:
“这个你要去问万师长,我跟他汇报过。”
石磊微微一笑:“八一糖厂是石河子的企业,它的一切都要由组织决定,任何人的意见都不能凌驾于组织之上!”
石磊的声音突然拔高,臧厂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石磊不再搭理他,朝大家喊道:
“军垦城的战友们由市长刘军垦亲自带队,帮助我那度过难关来了,大家欢迎!”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激烈的掌声如暴风雨一般响起。经久不息。
作为第一个军垦城的职工,他们自然也有这自己的骄傲,但是随着国家的体制改革,他们没有能跟上形式,被后来的军垦城远远拉开了距离,在感情上,他们是有些羞愧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为自己,为单位,为家乡,为国家!但是如今的他们却真的骄傲不起来了。
其实很多企业破产的原因,还真的不单纯是因为体制问题,更多的是因为企业领导的不作为。
作为整个西北最大的制糖企业,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市场?只是指挥不利罢了。
“沈军垦,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军垦城的刘军垦市长,跟你同名!”
沈军垦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笑嘻嘻的跟刘军垦握手:
“久闻大名。”
刘军垦不明白为啥石磊要单独给他介绍这个沈军垦,目光疑惑的看着石磊。
石磊这时候已经给他解惑?:“这是八一糖厂的总工沈军垦,也是负责生产的副厂长,你们还同名,这不是缘分吗?”
刘军垦这才恍然大悟,伸手跟沈军垦使劲握了一下。
这时候,石磊又对沈军垦说道:“今天由你负责,给军垦城的同志们详细介绍一下厂里的情况,以便他们做出最好的帮扶办法。”
沈军垦一脸激动:“你好刘市长,其实我在军垦城带了四年,在那里读的大学!”
“啊?”刘军垦眉毛一挑,一脸诧异,随即就高兴起来:
“说说,你跟谁一届的?没准儿我还认识呢。”
沈军垦笑了一笑,脸有点红:“我跟叶倩倩一届,不过不是一个系,我读的机械制造。”
刘军垦也笑了:“你知道她是因为她是校花吧?”
沈军垦低着头没有回答,脸都红到了脖颈,倒是曾柔在旁边插了一句:
“你是不是暗恋人家?”
这一下沈军垦更不敢说话了,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搁?
不知道曾柔哪根筋搭错,又补了一句:
“她现在离婚了,你有机会的!”
刘军垦没好气的呵斥:“你能不能老实点儿,这是啥场合?你就闹。”
曾柔吐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小刘,小刘,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昨天咋就不告诉我?”
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李耕庭推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跑进了院子,一路上工人们亲切的喊着李工,还有人赶紧把自行车接了过去。
刘军垦一把扶住跑的气喘吁吁的李老。
“我这不是打算先来了解一下情况再请你出山吗?你咋就自己跑来了?”
“师傅,沈军垦这时候也恭敬的跟李老打着招呼。”
“军垦也来了,好,大家都在,这下我们糖厂有救了!”
李老高兴的像个孩子,有些手舞足蹈。
看的刘军垦一阵心酸,老人家的胸怀,他们这代人根本比不了。李老迫不及待的领着他们进了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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