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有想到这里,就跟保姆说:“大妹子,我就不在家里呆了,我先跟你买菜去,等把菜送回来,我再去茶楼去找老师。”
他想着,先和保姆多了解一下老师的内幕,再去见王封臣,免得到时候说了什么被老师忌讳的事情。
可保姆却连连拒绝,“算了吧,大哥,您还是去找老头儿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行。”
她心里暗想:这么一个丑八怪,年龄还跟我差不多,这一路上要是不住的对我献殷勤,若是被同乡们看到了,那八卦要是起来,准会说我耐不住寂寞,饿急了不挑食,竟然找了这么一个丑男人做情郎,那我还不得丢大人啦?
王家有看保姆拒绝的的挺坚决,就没敢坚持,他辞别了保姆,步行去茗雅茶楼。
茗雅茶楼离着望海潮居并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就到,本地的许多老人,早点都是在茶楼这种地方吃的,他们要上一碗茶,两件点心,在这里一坐就是半天。
王家有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吃饭,他觉得人生短暂,需要做的正事都还忙不过来,哪里还容得下时间,把生命消耗在喝茶看报纸聊闲篇儿,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但入乡随俗,既然选择拜到王封臣老爷子门下学徒,就只能依着人家的节奏来。
他刚走进茶楼,就有一个漂亮的美女服务员,礼貌的问候:“您好,先生,请问您需要点儿什么?”
王家有一怔,他很少单独来这种地方,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礼遇,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啊~不着急,我先看一下。”
他先楼下楼上看了看,茶楼上下两层,几乎每张桌子上,都坐着一个或几个老人,他们有的几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聊着天。有的一个人,在桌子上放着茶水和点心,手里端着一张报纸,看上半天,捏起一块儿点心,一边吃,一边继续看。
他见到王封臣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二楼的一张椅子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拿着一张报纸聚精会神的翻阅着。
他向跟在他身边的美女服务员指了指王封臣问:“那个老爷子的饭账付了吗?”
美女服务员显然对王老爷子很熟悉,她看了一眼,笑着说:“没有呢,这些老人家都是临走之前才买单的。”
“哦!那好!那好!今后,他的账,我来付。”
王家有先到柜台结了王封臣老爷子的账,并给自己也要了一杯龙井茶,才走上二楼。他走到王封臣面前,深深的鞠了一下躬,“老师,您早。”
王封臣从报纸的上沿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看他的报纸,但是嘴里却说着:“过来啦?小鬼?”
王家有不知道这是怎么一种称呼,但仍然谦卑的答应着:“是的,老师,我刚刚去了您家里,那位大姐说您来这里吃早点了,我就直接赶过来了。”
“哦?”王封臣扬了扬眉毛,“你管小王叫大姐?这么说你年龄并不是太大?我可是看着你比小王还要老多了。”
“哦,是这样的,我今年虚岁四十九,周岁四十八,可能我长的比较显老,所以,好多人以为我六十多岁了,”王家有如实回答,“那天我管王姐叫大姐,她还生气了呢。现在我在她面前,管她叫大妹子,这是在您面前,我才敢叫她大姐。”
王家有这才知道,那个保姆也姓王。
“嗯~”王封臣点了点头,不禁笑了起来,“嘿嘿……这么一说,你确实比小王岁数还要小一些,不过,女人的确麻烦,都不喜欢别人把她叫老了。也好,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起,也叫她小王。哎?对了,好像你也姓王是吧?”
“是的,老师,学生也姓王,王家有。”王家有仍然谦恭的站在王封臣面前,礼貌的回答。
“这倒是有意思了,啊?”王封臣啧啧称奇的说:“这回,咱们家一下子有了三个王,嘿嘿嘿嘿……有意思……不用说,我肯定是王大,这老二老三你们俩怎么称呼,倒成了一个麻烦。”
说着话,他看了看一直拘谨的站着的王家有,“你这是干什么?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老这个样子,多难受啊?随便一点吧,坐下,坐下说话。”
他示意王家有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王家有这才礼貌的向王封臣点了一下头,坐到了椅子上。
王封臣看着王家有,继续说:“过去啊,我们家,就是我跟小王两个人,理所当然的,小王当着我的面,称呼我大爷,背地里叫我老头儿,我称呼她小王。可是,现在,出现了两个小王,这称呼可就要琢磨琢磨了。”
王封臣略略思衬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们原来的称呼就不变了,我干脆就喊你大王吧。”
王家有恭恭敬敬的回答:“全凭老师吩咐。”
这会儿一个美女服务员端着茶水送到了王家有面前,“先生,您点的西湖龙井茶。”
王家有赶紧站了起来,接过了茶杯,连声的说着:“谢谢!谢谢!”
王家有感觉让这么漂亮的美女,给自己端茶倒水,十分的不安,没有想到,这么一个茶
楼,雇的服务员个个年轻漂亮,穿着统一的红色旗袍,露着修长洁白的大腿,脚上踩着白色的高跟鞋,长发高高的盘起,个个都显得那么优雅大方,瞬间让王家有感觉这茶楼好有档次,而孙玉秀呆的那个小饭馆,和这里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也是,以她的形象,估计到这里,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
王家有不禁暗自感慨:哎~同样的都是爹生娘养的人,可就因为出身不同,长相不同,学历不同,经济条件不同,人为的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像这学历,还可以通过刻苦学习改变一下,经济条件通过个人奋斗,也还能有机会转变,像这出身,长相,真的难以改变,虽然现在,很多女孩子通过整容,希望改变自己的形象,可又哪里那么容易?整容,整个的手术过程,充满了危险性不说,整过之后,很容易使新整的地方,与自己原来的整张脸极不和谐,使得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怪异,这还不说那些整容失败,美容变成毁容的。
王家有除了赞同那些本来就有些生理缺陷的人们整容之外,对于那些动不动就喜欢在自己脸上动刀子的人们,很不以为然。按他的话说:“老天爷在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就把每个人的命运,写在那个人的脸上了,你动不动就在自己脸上动刀子,改变自己的面貌,说白了,就是想私自改变老天爷给你的命运安排,你这么做,让老天爷的脸往哪里搁?你让他的权威扫地,他会给你预备好果子吃?你的脸怎么那么大呀?”
有人曾经问过他:“按照你的说法,什么都是天注定的,那你干嘛还那么折腾干什么,干脆躺倒,等着幸福从天上掉下来多好?”
他的回答也挺绝的,他说:“西方人的圣经里早就说了:我们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带着罪孽的,之所以降生为人,就是来赎前世的罪孽的,如果我们躺平,什么都不干,那是违背上帝旨意的,死后是上不了天堂的。”
那人就笑他:“你这一会儿老天爷,一会儿上帝的,你倒是信的是东方的神呀,还是信的西方的神呀?”
王家有一本正经的说:“难道西方的神,和东方的神,有什么不同吗?他们不都是那个高高在上,遥控我们命运,到底是让我们上天堂,还是下地狱的那一个人吗?只不过是我们和西方的人,从自己的角度,想当然的把那个掌握我们命运的那个主宰,理解成和我们自己一样的长相,所以才会造成很多人认为,西方神和东方神是不一样的。”
那个人当时竟然无言以对。
那位送茶上来的美女,也许在这地方,还没有见过对她们这么客气的,她们平时见到的,要么是对她们美丽的容颜,无动于衷的老头儿老太太。要么是垂涎于她们美色的登徒浪子,对着她们不是献媚般的阿谀奉承,就是狗皮膏药似的穷追不舍。像王家有这样恭恭敬敬,礼貌周到的,还真是绝无仅有。
那美女服务员,乐的捂着嘴“咯咯”笑着,下了二楼。
王家有刚要坐下,就听王封臣老爷子面容严肃的说:“你不用对她们那么客气,咱在这里花了钱,就是买了她们的服务,她们做的,只是她们应该做的。”
王家有就没敢坐下,他躬着腰,恭敬的说:“老师教训的是,学生只是觉得,人人生而平等,既然人家给我提供了服务,虽然我为此花了钱,但我还是应该表示一下感谢的。”
王封臣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看了王家有好几眼,问:“你什么文凭?”
“哦,回老师的话,学生小学没能毕业。”王家有老老实实的回答。
“不会吧?”王封臣竟然放下报纸,站了起来,围着王家有转了一圈儿,说“我原来看你这一身打扮,也认为你就是小学没毕业的。可是看着你这说话做事儿,规矩怎么这么多?我又怀疑自己看错了?我还说,就是大学教授,也没有你这么多的规矩。”
王家有也笑了,“我这不是寻思,礼多人不怪嘛,再说,我听说,本来师傅收徒弟,规矩就挺多的。”
王封臣听了,叹了一口气,“哎~我们过去,拜老师,真的规矩挺多的,什么早起要给师傅倒尿盆,晚上要给师傅拿夜壶,吃饭不能上桌子,不能和师傅平起平坐,头三年,要给师傅白干活。嗨!那规矩确实挺多的。可是,现在呢?跟过去不一样啦!”
王封臣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来一支烟,叼在嘴里。
王家有赶紧的拿出来打火机,准备给老爷子点上。
老爷子摇了摇手,“这里是公共场合,是不让抽烟的,我就叼一会儿得啦。”
他叼着烟,激愤的说:“现在什么都讲平等,讲效率,可这平等,平等的大发劲儿了,要教一个徒弟,都赶上孝敬大爷了,不但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还动不动就给你撂挑子,不跟你学了,你想让他们白干点活儿,他们就会跟你说,人生总共就那么短短几十年,哪里有时间陪你耗着玩呀?赶紧让我学会了,好去社会上赚大钱,社会上,那么多的金钱美女,都等着我去抢呢!陪你一个老头子耗个什么劲呀?你说说,像这样的徒弟,我有病呀?还教他?我烂到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