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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镇西侯日暮西山,不肖子沐猴而冠(8)

“起来起来!你心可真大,啥事都不耽误懒觉。”

刘双又把刘全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刘全睡得正糊涂,直接被拎起来简直比挨顿揍都难受,嚷道:“哎!干嘛呀?没轻没重的,喊两声不就起来了嘛!”

“你‘朋友’找你!”刘双特意把朋友两字咬得很重,显然是看不惯他那些狗友。

“啊?太好了!”刘全立刻兴奋起来,赶紧穿衣穿鞋,连帽子都没戴便蹿出了内宅。

果然,那头牛有着落了,这朋友是提早来报讯的。

到底是有朋友好啊!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什么人有什么样的用处,眼下这难题不就解了么!

“去那两个村子?我没听错吧?”

刘双瞪眼瞧着刘全,心里一百个不解,骂道:“你大小是个官,要见也是他们来见你,哪有官员去见百姓的,你不是得了‘贱’病吧?”

“你懂什么,这叫与民同乐知道吗?这事我说了算!”刘全也回瞪了一眼。

刘双气得差点揍他,斥道:“你知道‘与民同乐’是啥意思吗?拿过来就用,也不怕人笑话!”

不过说到底刘双还是拗不过刘全,如今这弟弟腰杆子粗了,当官就是不一样,主意越来越硬。

点卯后刘全把毕秉坤留了下来,嘀咕了好一阵子,最后老毕还给刘全竖起了拇指,弄得刘双一阵迷糊,心想这老毕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跟傻了似的?

……

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啊!刘全带着一众官吏和衙役亲自赶到了张家村和李家村交界的土岗上,两个村子的百姓也都来了,就想看看这螃蟹大人如何闹笑话。

一众百姓把官员和衙役围在正中,里三层外三层的,热热闹闹的宛如看戏一般,孩子哭老婆叫的别提多壮观了。

“哇……”有小孩儿在哭。就听一妇人道:“别哭,听话,看看上面那官,像螃蟹么……”那堆人立刻便是一阵哄笑。

刘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一个劲地骂着刘全不知深浅,旁边的人也都憋着笑,一个个挤眉弄眼的,就像有屎拉不出来似的,脸都憋红了。

“大人,有不少人带着家伙呀!”毕秉坤凑过来悄声道。

“无妨。”刘全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他倒是镇定,像聋了似的,脸上还带着没心没肺的笑意。

又是昨日的态势,两个村子的人都神经兮兮的,也难怪,又有谁见过这种阵势呢?

张家村那领头的又开始发问了:“大人,今天能给我们公道了吗?”

没等刘全开口李家村领头的也嚷了起来:“我们也求个公道,凭什么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

“对!谁怕谁呀,跟他们干!”两边的人又开始起哄,互不相让,显然是不怕事大。

“干,你们就知道干,干出名堂了吗?牛呢?”

刘全也不废话,手往后一摆,随即四个汉子,不,应该是五个人从后面匆匆奔了过来。

这五人中有两个拽着一个发髻散乱的家伙,另外两个抬着一个麻包,里面不知装的什么,看样子很吃力。

咦!这是什么路数?里里外外包括衙门里的人都愣了,场面上瞬间静了下来,一个个莫名其妙地盯着看,不知道这螃蟹大人在搞什么名堂。

到了岗上,两个抬麻包的兜底往上一提,一堆东西当即滚了出来,有牛头,牛蹄子,牛皮,还有零零碎碎的骨头和肉,血糊糊的一片。

“是我家的牛!”张家村领头那人一声惊呼。

“你怎么知道是你家的牛?”刘全问。

那人很激动,也极愤恨:“从小养大的怎么会认错,你看那头上的犄角,还有花纹,还有……”

刘全打断了他,手指那狼狈家伙道:“那你再看看他是谁?”

那人猛地被撩开了发髻,人群里一下子炸开了锅,有叹息的,有叫骂的,有顿足捶胸的,众皆愤慨,只有张家那几个人老实了,各个都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冲着岗下哀叫道:“叔,侄儿对不住您,让您老丢了脸面,侄儿该死呀!”

刘全俯身看着那人,眼里竟带着几许怜悯,不无惋惜道:“兄弟,众怒难犯,你这是跟自己过不去呀!”然后又转向张家那人:“还算公道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人涨红了脸,躬身施了一礼,无奈道:“草民知罪,任凭官家处置!”

“好!”刘全把目光投向众人,推心置腹道:“都说广义民风不堪,但本人却不这么看,什么叫不堪呀,我看就是歹人作祟,一条臭鱼污了一锅好汤!”

见众人并未理会便又接道:“都是乡里乡亲的,走出去一百里都说自己是广义人,何必仇上加仇呢?不怕大伙笑话,刘某就干过这事,看谁不顺眼就盼着人家倒霉,处处使坏,可最后得着什么了?倒是多了些仇人,还得时时防着,大伙觉着天天被人算计好受吗?”

人群里有人在笑,背后刘双也一手指头捅了

过来

毕秉坤接过了话头:“大伙别笑,这话没错,冤家宜解不宜结呀,放着好日子不过图的什么呢?就像你们张家和李家,当年那点事就那么重要吗?打了几次了?伤了多少人?如今人家小两口都成老两口了,孩子都当爹当娘了,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凭啥就过不去呢?”

“忘不了呗!”人群里有人插话。

老毕愤慨道:“什么叫忘不了?几年前张家人救了李家人的孩子怎么就忘了?而李家人在外面帮了张家人也都没记住吧?你们有事就闹,就打,真死了残了怎么办?家里的老小谁管?都不嫌事大,那是你们没摊上事,本官敢说,真摊上了没谁去管你!

凡事都少不了个别无良之人,大伙可以往前捋一捋,看看都是谁在中间使坏?我敢保证没有一个是良善之人。

今天本官就把话撂在这,以后谁再无中生有挑拨是非就以重罪论处!包括那些拱火起哄的!

你们自己琢磨去吧,与那些造谣生事唯恐不乱的祸害比到底谁说的更有道理?”

一番话说得两家人哑口无言,笑声也没了,前面吵得最凶的几个人也纷纷转过身子,显然是无言以对了。

其实对百姓而言说话就得说他们听得懂的,文绉绉或硬邦邦地说官话无异于放屁,只有压服却没人信服。

就比如有人贬低营中的将官粗鲁,战场上的事你之乎者也的能行吗?不接地气,玩儿命的时候就得有玩儿命的气势。

刘全最后宣布:“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围堵公门之罪不予追究,但是,那些无事生非好勇斗狠之徒却不在赦免之列,本官‘请’你们自动留下,否则就别怪我刘某人不留余地了!”

刘全这一番胡搞把所有人都镇住了,特别是昨日放走的那些人,十个有八个都乖乖地走到了前面,而张姓那几个人更是垂手而立,任凭发落。

或许心存侥幸暂且溜走的心里也在打鼓吧,这位老爷像是能说到做到的人,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一劫?螃蟹大人说的很明白,余地是留下了,要不要悉听尊便。

县衙里的人更是惊愕,想不到这没头没脑的痞子竟有如此心计,那偷牛的小贼是什么时候抓到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张李两家这些旧事的呢?

刘双本来还想着过后怎么收拾他,眼下也讪讪的没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