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话没错,却不是绝对的,就比如说刘全吧,多少会有些出入。
自从当了县令这家伙就有了些许不同,具体说就是不那么张狂了,做事也开始含糊起来,不知是被吓怕了还是明白了世事的艰辛。
当然,想小翠这事还是一如既往,这与秉性无关。
这几天他一直打听一件事,今日总算有了些眉目,看李君来那表情就知道人找到了。
“大人,人我找到了,是咱们去呀还是让他来?”李君来问道。
“大哥!这是衙门,那不明摆着告诉人家我是何许人吗?瞧你那脑子!”
李君来讪笑道:“刘小姐说的没错,大人是有些变了。”
刘双的看法也是大家的看法,他确实不一样了,有一次他竟然对衙属说,都讲这世上有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但本官却不认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没有答案也是暂时的。人在做天在看,也在记,不会落下任何一件事。
听得好几个人都在皱眉头,类似这种颇有见识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煞了原本的风景,令人不适。
“哪儿变了?不还是这副德行吗!”刘全也笑了,其实变没变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肥兔山鸡总比萝卜青菜好吃,这玩意能变吗?
“那人叫什么名字?干嘛的?”
“街头算卦的,叫朱来钱。”
“叫来钱?亏他爹想的出!”刘全眨眨眼:“算卦的都会骗人,这家伙准吗?”
“当然准,你见过的,就是北街长林胡同口那个,不准不要钱。大人,再说你也不是去算卦,管他准不准呢!”
“可也是,不过那地方挺热闹啊!不如晚上去他家里吧。”刘全不无担心地说。
李君来笑了:“这个请大人放心,我自有安排。”
北街是广义最热闹的地方,鸿富茶楼就在这里,它旁边就是长林胡同。
那个叫什么朱来钱的算命先生刘全也见过,邋里邋遢的一个小老头,整日眯着眼,来不来钱的不知道,但总有人光顾却是真的,想来是有些门道吧。
刘全和李君来走过来的时候小老头立刻便收了摊,然后一摇三晃地进了胡同。刘全知道,这是奔李君来指定的地方去了。
胡同里边的一个宅院是李君来朋友的,这几天家里人都去走亲戚了,只有一个听不见也看不清的老人看房。
李君来安排的挺周到,这也是刘全的意思,因为他打听的事太敏感了。
介绍了刘全小老头似乎并不在意,有钱人他也见过,赚多赚少还得看个人的品性,没必要毕恭毕敬的。
“李兄也介绍了,在下就是个生意人,打听此事也是受人之托,绝不会惹出事端的。当然,更不会让先生白费口舌,在下懂得将心比心的道理。”
“明白!”小老头世故地应承着,似乎并不太看重这些。
本就素不相识,又兼身份迥异,当然也没什么旧可叙,三两句两人就把话题转到了正处,老头也不啰嗦,直接就开始了那件传闻的讲述。
话说那是两年之前,也就是宋世宇刚刚就任镇西将军不久的一个晚上,城北山谷里发生了一件让当事双方都意料不到的事情,以至于好几位江湖高手都死在了那里。
当时朱来钱也刚从外地来到广义,因为算得准也懂些风水之类的“活计”,便被冯虎子弄去了山寨看风水。只因喝了酒尿多,他夜间解手时转了向,这才误打误撞“有幸”地看到了这出戏。
用朱来钱的话说,当时自己裤兜子都湿了,连着好几天做噩梦。
那是个月夜,很亮,可以看到附件的大致轮廓,就在他因找不到路径打算喊人时,却突然看到了一条飞驰而来的黑影。
那影子太快了,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朱来钱原本就在一棵大树后面,一见之下便贴得更紧了,大气都不敢喘。
只片刻,从山那边又飞来两个黑影,又有人到了。在朱来钱看来这三个人只能用飞来形容,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见识。
三个人在小声交谈着什么,尽管离着不远,四下里也静,但听起来却比蚊子的嗡声都细,辨不真切。
大约只有半柱香的光景,就在三人准备分别离开时一个清晰的语声突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这就走了吗?不打算再聊聊?”
月夜里至少有四个人被这语声惊到了,最起码朱来钱算一个。
无声无息的两前两后四条黑影堵住了三人的去路。
“是你们?”,一人回道,语气里满是惊愕。
“拿来吧,识相点!”那四人中的一个伸出了手。
愣怔了片刻,三个人突然有了动作,三道寒光同时射向谷口方位的两条黑影。
朱来钱不懂武技,但也看出三人都持着兵刃,而且显然是打算护着其中一人逃出去。
果然,其中两人没命地缠上了两条黑影,而另一个则夺路而去,拼命地向岭上奔去。
这边也早有防备,还没等那人脱身便
已包抄了过去,须臾间截住了那人。
一方势在必得,另一方则困兽犹斗,刀光剑影看得朱来钱眼花缭乱,此时已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只知道一会儿倒下去一个,一会儿又倒下去一个,到最后只剩下两个人还在拼死缠斗,看样子只能是剩下一个才会罢休了。
不对!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朱来钱是掐着指头算的,一共七个人,倒了六个,怎么还剩下两个?一定是没注意时又来了一个。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夜冯虎子他们查看时就是七件兵刃,朱来钱到底明白了一件事,原本那三人不是对方的敌手,是后加入那人改变了局势。
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似乎都耗尽了气力,举手投足间明显慢了许多,连朱来钱都看出了门道,这两人快支持不住了。
不出所料,没多久那两人便双双扑倒在地上,场面瞬时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含糊着咕哝了一句,另一个却孱弱地笑了一下,沙哑着嗓音道:“这宝物终究还是我们的!”然后挣扎着爬向了岭边,身子一滚便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