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絮儿傍晚回乐坊时,总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
“就是她!”
“小点声!别给人听见了!”
陆絮儿回屋的路上,遇到几个同她差不多岁数的乐妓,看着从她身边走过的人,都会窃窃私语,陆絮儿并不觉得奇怪。
陆絮儿淡淡一笑,心中已然明白,定是那陈诗诗在乐坊里传闲话。
其实她前世的人缘并不算差,总能和乐坊差不多年纪的几个姐妹玩到一块去。
但是有陈诗诗在中间作梗使坏,她前世被陈立赎走时,竟然一个朋友也没有,甚至还有人嫉妒她,将她的衣裙全部剪坏。
所以她这一世选择不与人打交道,日日只是练习琴棋书画。
她进了屋子,却见屋里赫然坐着王老板,王老板的面色不善,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嬷嬷。
“王老板……”
“你来乐坊也有半个月了吧!”王老板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王老板日常就是和达官显赫打交道,人自然是个人精,对于十三岁的小姑娘,她自然是知道该如何攻破她们的心理。
“是的,王老板。”陆絮儿小心翼翼地回答,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老板放下茶杯,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我听说,你跟那些姐妹们相处得并不融洽。”
陆絮儿心中一紧,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陈诗诗在中间挑拨离间。
“回王老板的话,我们只是性格不合,相处时间短,有些生疏,我相信日后会越来越好。”陆絮儿小心翼翼地回答。
王老板沉吟片刻,又道:“你可知她们在传你的闲话?”
陆絮儿心中疑惑,但还是镇静自如地说道:“王老板,絮儿相信您断然不会只信片面之词,不然您也不会来找我谈了。”
王老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有人传你不是清白之身。”
听到这话,陆絮儿心中一惊,她忙道:“王老板,絮儿可以对天发誓,絮儿仍是清白之身。”
王老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但是有人言之凿凿,说你被男人碰过,我这不是低等瓦舍窑子,我的人都是清清白白的。”
王老板要姑娘清清白白,说出去好听,也是为了达官显贵为其赎身能从中捞一笔,假如都不干净了!自己还赚什么?不被退货就算不错了。
陆絮儿脸色一白,她不知道这是谁传的闲话!
她义正言辞地回答道:“王老板,这定是有人妒忌,所以故意污蔑絮儿的名声。”
王老板轻笑了一声,“所以,我带了嬷嬷给你验身。”
听到这话,陆絮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嬷嬷上前一步,微笑地对着陆絮儿说道:“姑娘,多有得罪了。”
这老嬷嬷是干接生婆的活计,鉴别个清白身子自然是不在话下。
听到这话,陆絮儿没想到王老板会这么做,虽说这是鉴别自己清白之身的最好方法,但人都是有羞耻之心。
“王老板,絮儿自知身份卑微,但是也是有尊严的,您不能这么做。”
王老板脸色一冷,“我花了银子买你,你现在是乐坊的人,这可由不得你,嬷嬷你验吧!”
陆絮儿心中凄凉,她没想到王老板会这么对她,更恨背后嚼舌根的人!
嬷嬷此时催促着陆絮儿脱了衣服去床榻,这是多么屈辱的事情,但是陆絮儿没有办法反抗,这种事不是自己说就能证明的。
良久之后,嬷嬷收了手对王老板道:“是清白身子。”
王老板很满意的笑了笑,脸上也露出舒缓的表情开口:“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这谣言总得攻破,这下不就好了。”
说完话后便扬长而去。
那嬷嬷也跟着王老板离开了,只留下陆絮儿一个人在屋子里边穿衣裙边流泪。
虽然这事不大,但对于女子来说被人质疑清白之身,是多大的屈辱。
她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想尽办法出去!混出一番天地来,只有自己出去了,才会避免遭受此事!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杜绝此类事情。
此时,窗前人影定住了,突然开口:“啧啧啧,让你没事瞎跑,现在全乐坊都传遍了你是个在外面陪人睡赚钱的。”
陆絮儿一把推开窗户,想看看是谁这么嘴碎,只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她拿起桌上的小花盆扔了过去,但人影早已不见了踪影。
但是从窗前遗留的香味,陆絮儿知道这是谁的香味!是那个陈诗诗的!
此时,后院里择菜的方嬷嬷看着怒气冲冲的陆絮儿,小声说道:
“上午有个自称是你大哥的人来找过你,不过你不在,我看见陈姑娘和他聊了两句。”
方嬷嬷的头上布满了银发,抬头纹和眼角纹都很重。
她平时总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上衣、黑色的衣裙,不知是不是常年在厨房和后院打交道,所以都穿的深色衣裳
。
“什么?”
陆絮儿知道方嬷嬷为人很是和蔼,前世她也和她打过交道,知道她也是个可怜人,早年丧子被夫家休,如今无儿无女,每个月工钱还要补贴娘家侄子。
她说的话自然是真的,她没想到自己出去办事的空隙,自己那恶心的大哥居然找到云乐坊来了。
肯定是陈诗诗跟大哥聊过什么,不然这些流言蜚语是怎么传出去的?
陆絮儿心中不快,决定找陈诗诗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