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景第二日就得到晋文帝召见,他并没有觉得奇怪,毕竟探子已经到了。
他也知道晋文帝会第一时间召见他,只不过这次情况有些特殊。
初一那日,晋文帝在宫中设宴,款待百官,气氛一度十分欢腾。
然而,就在宴会进行到高潮之时,晋文帝突然昏倒在地,全无意识。
宫中顿时一片混乱,百官惊慌失措,不知所措,好在经过太医救治,已无大碍。
谢云景也是第二日闻讯后,心知此事非同小可。
他立刻受邀进宫,面见晋文帝。
见到晋文帝时,谢云景还是头一次见晋文帝这么虚弱,晋文帝正在王皇后的服侍下喝着汤药。
晋文帝喝了几口,苦涩的药水在口中散开。
王皇后的手微微颤抖,心中却异常坚定。她知道,只有这药能救晋文帝脱离病痛的折磨。
王皇后跟晋文帝并不是年少夫妻,晋文帝的原配妻子早就因病过世,但王皇后为人慈善,或许是因为慈善她诞下太子后被一路追封,家族也靠着王皇后备受关注。
晋文帝见谢云景入了寝殿,热情地唤他过去:“云景你来了啊!来!让朕看看!”
谢云景快步走到了晋文帝的床边,看着晋文帝那苍老而虚弱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陛下,您怎么了?”谢云景轻声问道。
谢云景从心底是感激晋文帝的,毕竟把他这样一个孤儿领到身边栽培抚养,更是待自己如同儿子一般。
晋文帝笑了笑,说:“云景,朕老了,身体不好了,昨日的宴会上,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然后就……”
谢云景心中一紧,他知道晋文帝的身体一直都不是特别好,但好像这次的情况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重。
他也没什么亲人,对晋文帝也宛如亲人一般,他有些埋怨的开口:“陛下,您需要好好休息,不宜操劳过度。”
晋文帝看了眼王皇后,摸了摸她的手:“皇后啊!你也出去吧!我想单独跟云景说几句话。”
王皇后是识趣的,她知道有些话她作为一个女人是没必要听的,谢云景少年早成,年纪轻轻就能坐上二品将军职位。
这一切都是晋文帝有意栽培,谢家武官世家,若不是十年前惨遭灭门,如今朝野谁不忌惮。
晋文帝知道自己这身子也是因为操劳过度,他总想着太子还未成年,自己能帮他一点是一点,但太子那人读书不成,武艺不成,整天就知道玩乐。
晋文帝叹了口气,说:“云景啊,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如今关外这场战役你打得漂亮啊!那群边境蛮子至少几年都难以翻身了!咳咳咳!”
晋文帝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我西晋如今看似强大,实则暗流涌动。太子现在还不成器,但你是个好的臣子,也是朕的好养子!将来还得靠你扶持他一把啊!”
“陛下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谢云景经过几年的战时,心中已经有些厌倦。
晋文帝拉着谢云景的手,缓缓地说:“云景,你是我的养子,也是我的心腹。我希望你能在我身后继续为我儿子效力,扶持他成为一代明君。”
他抬起头,看着晋文帝那双充满信任和慈爱的眼睛,有些犹豫地回答:“陛下,我会尽力的。”
晋文帝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瞬即逝,他依然以慈爱的目光看着谢云景,语气温和地问道:
“人生在世,有些事总是会求而不得,有些事则事与愿违,但更多的事是靠自己来决定的。”
谢云景低头沉思片刻,抬头望向晋文帝,眼中有些歉意:“陛下,我会尽我所能。”
听着谢云景依旧含糊不清的答案,晋文帝有些恼火,他知道谢云景这几年一直待在关外,战场厮杀,可能会心生怨言。
如今这一战,他大获全胜,前方边境安插了不少巡逻兵,谢云景也能安心待在京城休息了,他不觉得他对谢云景不好。
相反,他觉得谢云景越长大越有些难以控制。
晋文帝便眼含泪水地念叨起来:“想当年谢家灭门,你外出去城外姨母家躲过一劫,朕深感痛心啊!谢老将军多么好的人,忠心耿耿。”
谢云景心中一痛,他自然是知道当年谢家灭门惨况的,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等自己赶回阳城,只能看见城内晋文帝带兵敢来,和满城的惨状。
自己父母兄弟的首级挂在城墙上,尸首不见,下葬时连全尸都没有。
他咬着牙,心中发誓,一定要打击边境蛮子!和叛变的父亲属下范围一家,为谢家满门报仇雪恨。
可惜那范围一家自从阳城一战后,就消失了,自己这些年一直想寻找,却都没有消息。
谢云景低下头,掩盖住眼中的痛色,他轻声道:“陛下,事已经过去了,您也不必如此悲伤。”
晋文帝一愣,随即想到谢云景在战场上厮杀,心狠手辣,杀人如
麻,甚至亲手砍下敌人将领的头颅,
他如此心狠手辣,又怎会轻易对别人敞开心扉,说出心声呢。
他应该很痛苦吧!
谢家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
晋文帝拍了拍谢云景的肩膀道:“云景,你是谢家的一份子,也是朕的好臣子,好养子,你要记住,你永远不是孤身一人。”
谢云景抬起头看着晋文帝的笑容,他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知道这是晋文帝在安抚他。
他低下头道:“陛下,云景定当尽心尽力。”
谢云景性子倔强,晋文帝还是要多多安抚,如此他才能安心为西晋,为自己效力。
晋文帝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道:“你这次战役辛苦了,接下来就好好歇息歇息,云景今年也有十八了,也能寻一门好亲事了。”
晋文帝其实心中有人选,为了更好地拉拢谢云景,他想从王皇后的侄女中挑选出一女来,西晋男子基本上十六至二十都能说亲事。
谢云景这年纪说亲也合适,比起自己那和谢云景同岁的儿子,谢云景也算晚的了。
太子李子胥早就有一位太子妃,是洪丞相嫡女洪书雪,不过太子并不喜欢这位长相平平的洪书雪。
“陛下,云景暂时不想寻,过些时候再说吧。”谢云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官宦人家的女子多娇弱多跋扈,他不喜欢。
也不了解娶那样一个女子回家,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晋文帝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但他深知谢云景是个有主见的人,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于是,他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情:“云景,你如今回京城,近日朕的护卫兵需要你训练一番。你意下如何?”
谢云景听后,点了点头:“云景上完早朝后会帮陛下训练一个时辰。”
“那就好!那就好!云景听我这个老头子说话也累了吧!朕将奖赏都派人送进谢府了,你回去清点。”
谢云景告退后,晋文帝陷入了沉思,还好这次身体只是劳累过度,并无大碍。
他知道谢云景是一个聪明而独立的人,不会轻易被他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