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下着雨,雨滴下落在冰冷的大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疾风骤雨,满地淤泥。朔州安和县的府衙里,起义军刚刚攻占了此处。待清理干净之后,才有一人进了府衙大堂。
此人虽然一身戎装,但肤如清雪,一点红唇,分明是个漂亮女子。但一身杀伐气却很重,外面守着的义军都不敢直视。
只是此时,一向稳重的女将军手中却仅仅攥着一支纸鹤。
“顾尊公子......”
幼婉看着手中的传音纸鹤,心中的念头更加真实。
“我一定要灭了大离,我一定要把你推上皇位。时间,也差不多了。”
此刻一道巨大闪电划破长空,滚滚而来的雷鸣电闪,把这昏暗的天地在刹那间映照清晰,仿佛白日一般。
可这雷电,也挡不住幼婉眼中迸发出来的锐利。
幼婉驱散了众人,自己来到一出僻静的密室,取出了一支金簪,随后轻咬舌尖飞出一滴血。
血滴落在了金簪之上,下一刻仿佛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忽然出现,又迅速消失。
......
如果的大离虽然已经风雨飘摇,但离皇却一点都不怕。
在离皇看来,有西凉国帮衬,灭掉一群刁民还是绰绰有余的。唯独听说现如今的起义军信奉一位号称“顾大佛爷”的邪祟,这才是最难办的。
为了防止离皇出事,皇室已经将离皇秘密送出了太平府,目前正躲藏在朔州的承恩县。就等着西凉国派出高人杀掉那所谓的顾大佛爷,所谓义军弹指即灭。
大离曾经有五大护国教派,奠定了山河霸业。可现如今早已经没落,山门凋敝,王朝腐败。
近些年来为数不多有些名气的青年才俊,也就是曾经出身于五大护国教派中“暨虞天辰道”的林牧弈,结果最后却离奇死在了太平府。
离皇在承恩县躲了一段日子,但最后还是憋不住了。
承恩县是小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对于养尊处优的离皇来说,每日无所事事,简直如同坐牢。
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带着几个近臣,还有护卫和太监微服私访。其实就是找个借口寻花问柳罢了。这次离皇避难,身边一个妃子都没有带来,只跟着皇后。可大离的皇后早已经年老色衰,不得离皇喜爱了。
承恩县附近有一座石像山,离皇第一件事就是去石像山看茶园,因为现如今刚好赶上了采茶季节。
清晨时分,宵禁结束。女人们背着背篓,穿着小衫纷纷上山采茶,
离皇边看边品茶,心情很好。从始至终他也没有把义军当回事,因为他从小就是皇帝,这么多年习惯了唯我独尊,已经打骨子里觉得,自己不管遇见什么困难,都会化险为夷,都会得到好的结果。
这段日子在承恩县躲避,真的是憋了很久。离皇现如今只想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这时前面传来喊声:“环儿,那棵雀清绿舌要先采,等出了太阳再采其他的树。雀清绿舌叶子嫩,可不禁晒。”
声音宛如天籁,离皇循声望去,少女婀娜的背影映入了眼帘。
只见那少女虽然衣着简朴,但模样却很不错。此时也背着一个小背篓,正在有条不紊的给下面的女孩分配任务。
待一切安排完,女孩回头喊道:“阿爹,我们先采茶了。太阳出来了太热,你就早回去歇息吧。”
女孩说完,就跟着同伴向山上跑去。
那青春洋溢的样子,简直把离皇的魂都要被勾走了。
离皇顺着女孩刚刚喊声走过去,只见一个干巴巴的瘦老头,正坐在一棵大茶树下晒太阳,想来就是女孩的父亲。
离皇走过去,笑吟吟地一拱手:“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说起来离皇现如今快六十岁了,和这老头其实也差不多了。只不过保养的好,看着年轻一些。
那老头见离皇气度不凡,身边的随从也是衣着华贵,满脸堆笑地站起来:“在下是本地茶商莫振云。”
离皇点点头,随后又问:“在下是读书人,叫......黄理。请问刚才带着人上山采茶的女孩是你女儿?”
莫振云点点头:“小女莫怡儿。”
离皇问说:“既为茶商,家道自然不错,为何还让女儿上山采茶呢?”
莫振云笑着说:“我虽为茶商,却是茶农起家。茶对我来说不仅是生意,也是爱好。小女对茶道的爱好更甚于我。她喜欢采茶,我也不愿扫她的兴致。何况这雀清绿舌,她采制起来也确实比别人好。”
雀清绿舌,其实指的不仅仅是茶的名贵,更在于方法的珍奇。这茶不能不能用手摘下来,必须要以处子少女之舌采下,再以少女前胸的体温烘干,不能用火。这茶清香柔和,更会让人浮想联翩,不仅仅是口舌之欲的享受,更是精神的享受。
离皇喝过多次雀清绿舌,但这茶在朔州其实是很难出产的,都是其他州府的。此时也好奇的问道:“朔州,也有雀清绿舌?兄台
是当我不懂吗?”
莫振云笑而不语,斟上一杯茶递给离皇。离皇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不禁眉头紧锁,叹了口气说:“好茶!的确是雀清绿舌。”
莫振云笑着说:“贵客确实是行家,这朔州确实没有雀清绿舌,是我在多年前,从其他州高价移种来的茶树。当时因水土不服,几乎全死了,只有一棵老树活了。此茶树既有雀舌之香,又有龙井之清。而且此茶是我女儿亲手炮制并冲泡的,换了人就没有这份味道。您今天喝的这杯茶,就是离皇陛下也喝不到啊。”
身边的随从都吓一跳,但是离皇却哈哈大笑,想起刚刚那个少女,心中意动。
稍后告别了莫振云,离皇回到修行的别院,招来随从:“去问问,那茶还有多少,我的买下来。”
随从说道:“皇上,不如直接封莫振云为御用茶商,这茶岂不是天天能喝到?”
离皇摇摇头:“你没听见他说吗?那茶是他女儿亲自炮制冲泡,方有那味道的......”
这话说到一半,但随从和近臣们都懂了。
一位近臣说道:“他女儿能给皇上当茶女,是天大的荣耀!皇上放心,皇后那边我们自然会进言,不会有什么话的。”
离皇只是喝茶不说话,显然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爱面子,不想自己说出口。
近臣们办事果然利落,亲自找到莫振云家,表明离皇身份,封他为御用茶商,而采摘自那棵老树的茶从此以后作为贡品进贡。同时封其女莫怡儿为御前侍奉,专为离皇炮制冲泡此茶。
莫振云哪敢不从,接过圣旨,又勉励女儿一番,父女二人洒泪而别。
次日莫怡儿去面见离皇,却无人察觉到莫怡儿头上多了一支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