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因为他知道，洛璎为她说话，是想要博取她的好感。
毕竟身在翰林院，恐怕短时间内都得不到与洛青碰面的机会。
若是有更快的法子能让她接近相府，她自然乐意一试。
谢凌霜身为相府的二儿媳，正好可以借来一用。
洛璎面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但还是坐了过去。
她面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说话舌头都打结：“你、你若是不嫌弃，就靠在我身上吧。”
夜景湛倒是没想到，她连这娇羞的样子都能装出来。
不由多看了几眼。
直到洛璎瞪了他，他才收回目光。
谢凌霜并没有立刻就靠在她身上，而是特意等到马车颠簸的时候，才借势靠了过去。
果然很会。
若是换了一般人，只怕会被她这小动作勾住。
洛璎想到当初她说不愿嫁给太子时的决绝，再看她如今这样子，心头五味杂陈。
她离开的那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马车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相府附近。
“本王不便出面，就让季大人扶着你回去吧。”夜景湛特意让清风将马车停在了角落里，就是不想让人看到谢凌霜是从他的马车上下去的。
洛璎扶着她下了马车。
还用夜景湛递过来的斗篷将她从头到脚遮了起来，以免被人看到她这狼狈的样子。
“多谢。”谢凌霜柔柔弱弱地道了一声谢，还抓了抓她的手心。
洛璎全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静，不由一惊。
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谢凌霜感觉到她的身子颤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的脸藏在斗篷里，所以洛璎并未察觉。
谢凌霜牵着她的衣袖，走到了相府大门外。
小厮正要上来撵人，发现来人竟是二少夫人，立刻就将人迎了进去。
洛青不在府上，洛子安也不知何故还未回来。
孙姨娘听了消息，倒是立刻就赶过来了。
“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她看似急切又担忧，眼底却藏着怒意。
洛青最怕的就是被外人知道了相府的丑事。
而她却在受伤的情况下被外男带回来。
这事要是传到洛青耳朵里，还不知道会发多大的脾气。
“姨娘，都是我不好，惹了子安生气，他才会将我扔下。我原本想走回来的，可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还好遇上了季大人，不然的话，只怕是回不来了。”
谢凌霜这话，看似认错，实则却将责任都推到了洛子安身上。
孙姨娘瞬间冷了脸，“你在胡说什么！你明明是一个人出去的，关子安什么事！”
谢凌霜好似猜到了她会这样说一般，并没有再辩驳。
偏偏在这时，洛子安从外头走了进来。
看到谢凌霜好端端地坐在花厅里，他皱着眉不悦道：“我都将你扔那么远了，你怎么还会回来？”
“子安，闭嘴！”孙姨娘当即呵斥了一句。
她给洛子安使了个眼色，告诉他这里还有外人在场。
“是你救了她？”洛子安却半点没有要闭嘴的意思，反而走到了洛璎面前，“你喜欢她？”
洛璎被他问得皱了眉，正要开口反驳，就听他又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把她送给你。”
他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不过不能白送。好歹她也是我明媒正娶来的，你给我一千两，现在就可以将人带走，如何？”
谢凌霜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她在洛子安眼中，竟然就值一千两！
“你喝醉了，先回去歇着吧。”孙姨娘让人将洛子安带走，转头对洛璎道，“子安喝醉了，方才说的都是胡话，还请季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洛子安这状态的确不对劲，言行举止都透着反常。
但绝对不是喝醉。
按理说，他的腿伤半年前就该复发了。
如今他应该是疼痛难忍才对。
可方才他走路的姿势除了脚下有些虚浮之外，并未见他面上有什么痛苦之色。
“季大人？”
洛璎想得入了神，没留意孙姨娘在一旁说了什么。
直到她喊了一声，方才回过神来。
“这是一点谢礼，不成敬意。”孙姨娘手中拿着一个玉坠。
洛璎看到那玉坠的时候，差点失态。
那不正是她先前为洛子安医治，孙姨娘给她的价值九百两的玉坠吗？
“如此贵重的谢礼，在下不敢收。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人已送到，在下也该回去了。”
洛璎可不敢再要这玉坠。
她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去。
还没走出门，就撞见了洛青。
他一脸阴沉地从外头走进来，显然是从哪里碰了壁才回来。
若是此时让他知道洛子安扔下谢凌霜的事……
洛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孙姨娘娇呼了一声：“相爷！”
而后迈着细碎的步子到了他身边，扶着他坐下，又让丫鬟去端茶来。
从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倒是一旁的嬷嬷不断用眼神催促她快些离开。
洛璎往前走了两步，却被洛青给叫住了。
“我记得你，你是探花郎。”
她转过身，毕恭毕敬地对洛青作揖，“下官见过相爷。”
洛青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下官……”
“季大人在路上碰到了喝醉的子安，将人给送了回来。”
洛璎才开口，孙姨娘就抢着说了一句。
她疑惑地看了孙姨娘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此番举动，自然是做给他们两个人看的。
孙姨娘只当她是个聪明的人，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才会帮着说谎。
而天生多疑的洛璎，却会从她方才的犹疑中看出端倪，认为她之所以会那样说，并非出于本意。
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他定然会想要将事情查个清楚。
如此一来，她既不用得罪孙姨娘，又能让洛青自己找出答案。
“下官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洛璎离开之前，特意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谢凌霜。
洛青注意到她的眼神，眸光微沉。
从相府出来，洛璎就马不停蹄地去了裴府。
那里依旧大门紧闭。
夜景湛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