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风离开茶楼之后,回原来住的地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床榻上放着包裹和一封信,里面有一些银钱,还有几个弹夹,在这乱世,能够自卫才是最重要的。
宋挽风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衣服,将长发盘起,戴上帽子,手上拎着一个小小的藤木箱子,要是不说话,还真以为是哪个留学归国的少年郎。
她离开江州之前,一路上都十分小心,生怕白霆远忽然反悔,派人把她抓回去。
一直到她在火车站买了好车票,上了车,这才终于放松了片刻。
“哎,听说了没有,又要打仗了,好不容易安稳两年,一打仗,倒霉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我听说海城最近很乱,我们家有房远亲就住在那儿,十七八岁的学生都被抓去当壮丁了,你说现在家里养出一个学生多不容易,还指望着以后能养家糊口,结果……”
“谁说不是呢,出去的人,能有几个回来的?就算侥幸从战场上活了下来,又能有几个是不缺胳膊不断腿的?”
……
宋挽风坐在一旁,听着几个文人聊这两年的形势,默默点了点头,打仗最后受伤害的还是老百姓。
“大哥,你们从哪里听说江州要打仗了?有白少帅在,江州不是很安全的吗?”
白霆远打仗的威名就连海外几个强国也是十分忌惮的,故而在这乱世之中,江州能够成为一方净土,百姓安居乐业,发展也远远超过周边几个城市。
“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江州富饶,多少敌军首领盯着这块肥肉,我也是从国外留学的几个朋友那边听说的,这一次,是三个国家的敌军联合攻打江州,这不,我前两天刚把妻儿父母送走,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也就赶紧跑了,江州再好,白少帅再厉害,那双拳还难敌四手呢!”
“对对对,我也是,我老家还有老娘要照顾,虽说男儿志向应该报效国家,可我要是死了,家里老母,幼子又该怎么活下去?”
宋挽风听着他们说这些的时候,表情渐渐凝重。
她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战争的残酷,对这个世界又多了几分了解。
她恍然想起,自己还是奈何桥边的一株彼岸花时,也曾见过各个朝代战死沙场的士兵,每次人间一打仗,地府就要忙活好多年。
宋挽风忽然想起她的职业,医生,或许……她能在离开之前,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这样,下回见到孟婆的时候,也能少几句唠叨。
如此一想,她直接拎着行李准备下火车。
“小兄弟,火车快开了,你这是准备去哪呀?别耽误了时间。”
“我?报效国家去!”
宋挽风展颜一笑,然后便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下了火车。
原主是经过系统学习的,想到军区当个医生,不是难事儿。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联系一下重明,说好的最多三天,但从它消失到现在已经整整半个月了,重明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三天前,在江州三十里外的熊岭,爆发了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战。
宋挽风因为刚刚成为军区的医生,没能上前线,但哪怕只是在城内做个后援,她在军区医院里面也看到了无数受伤的士兵,有些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稚嫩的脸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有恐惧,有害怕,但面对敌人的时候,也没有后退一步!
“宋医生,快,这边有个伤者快不行了!”
宋挽风刚刚包扎好一个伤兵的胳膊,甚至都来不及擦个汗,喝口水,转头又去为其他伤兵处理伤口。
就这么连轴转了两天两夜,她的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被院长勒令回去休息两个时辰,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临时搭建的医护休息室。
她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
过了大约两三个小时,她迷迷糊糊听到了炮弹的声音,然后是被一名护士叫醒的。
“宋医生,宋医生。”
“莫护士,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听到炮弹的声音了?”
“三十分钟前,敌军从北城门那边,突击进来了,现在路上全是死伤的百姓,炸弹还在不停地从天上丢下来,死伤在不断地增加,我们医院的药已经快没有了。”
“北城门,破了?”
宋挽风接下来的话几乎都没有听见,她心里忽然有些惴惴不安,这几天她经常听受伤的士兵说起他们的白少帅,他守在北城门一天,江州就不会破!
如今,北城门失守,他……会不会出事了?
宋挽风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然后转身拿起自己的医药箱,拿了一些急救的外伤药。
“宋医生,你这是要干嘛?外面现在到处都是抓人的敌军,你出去太危险了!医院这边至少暂时还是安全的。”
“白霆远如果出事,江州就彻底失守了,我去救人!你帮我跟院长说一声,谢谢他这段时间的照顾。”
宋挽风背着医箱,跑出医院的时候,只看到了满目疮痍。
到处都是废墟,还
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定了定心神,不敢耽误时间,直接朝着北城门的方向一路狂奔。
跌倒了,就爬起来,遇到敌军巡逻的队伍,就躲到废墟之中,好几次差点就被发现了,但还算是运气,原本不过两个小时的路程,她走了整整四五个小时,一直到天都黑了,炮弹声时不时地在远处响起。
忽然,她听到了微弱的求救声,四下寻找一番,看到了半截身子被墙压着的一个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婴儿,脸上已经完全没有血色。
宋挽风检查过她的情况之后,表情有些晦涩,声音嘶哑,“大姐,我这里有止疼药,我给你吃一粒。”
这样,至少能够短暂地降低一下她的痛苦,能够走得舒服一些。
妇人摇了摇头,一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用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