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油腻的浓稠汤汁,厚厚的油脂,花椒、姜末、蒜末、红色辣椒皮,乱七八糟地挂在女生们的身上。
简直是人间地狱。
始作俑者宁蓁蓁“虚弱”无比地被樊胜男扶起,无辜又无力地道:“对,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我就是......
咳咳咳,我今天打比赛伤到了,所以有些虚弱,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哎呦,哎呦,我的膝盖都破皮了!
啊啊啊啊,好疼,嘶......
太疼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们都是能理解的,对吧?”
女生们咬牙切齿:“......”
你还虚弱?
你打败了七十八号,七十五号,连今年最有机会争夺冠军的范语嫣都被你打败了,你还虚弱?
你虚弱个屁!
狗、日、的!
贱、人!
绿、茶、婊!
想杀人!
但是,她们不能。
只要是比赛,都会有摩擦。
为了防止选手因为赛场上的纠纷而私下斗殴,比赛有规定,禁止选手私底下口角、打斗,一旦发现,轻则禁赛,重则取消继续比赛的资格,直接淘汰。
所以,帝都女中的人不敢有所动作。
她们也知道,之前说那些讽刺的酸话,已经是极限了。
要是再动手,她们绝对是从重处罚的那一方!
闻讯赶来的工作人员们:“哎,都是误会。一号,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馆看一看?”
宁蓁蓁“虚弱”地捂住了胸口:“嗯,我这里疼得厉害,哎,怕是下午不能再参赛了。”
说着,宁蓁蓁还适时地挤出了两滴泪来:“各位帝都女中的姐姐们,对不起,呜呜呜,妹妹我一时腿软才摔倒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们原谅我,好吗?”
女生们一个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愣是拿宁蓁蓁没办法,只得咬牙冷哼一声,纷纷起身离开。
饭都吃不成了,身上还得打理,真是气死人了!!
幸好她们并不知道宁蓁蓁已经突破第三层了,若是知道,必定会气得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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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师徒四人吃得格外香。
待吃饱喝足,师徒四人便回了房间歇息。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敲响。
就在师徒四人以为是帝都女中的来找麻烦的,结果却不是。
来人是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男子身穿一件雨过天青色直裰,整个人显得很是儒雅方正。
在看到这人的刹那,宁蓁蓁眸子飞快地眯了眯。
这个人她见过。
前世在母亲的丧礼上她见过。
当时他是与庄家人一起来的,他站在庄明慧的棺材前,落下了泪。
当时她作为庄明慧的长女,一直跪在边上烧纸,那个角度,别人都看不到,但,她看得到。
于是,她留意到了他。
跟舅母打探才知,这人姓姜,具体叫什么舅母也不知,只知道他是母亲庄明慧的同窗。
女孩上学,小学中学都是与男孩分开的,只有大学才是男女同校。
也就是说,她的母亲庄明慧竟然曾上过帝都大学!
也是在那时,她才明白,为何她的外祖母会对母亲那般失望!
堂堂帝都大学的女生,竟然自甘堕落要嫁一个农村人!
换了是谁也会生气失望的吧?
所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母亲能抛下一切,不顾后果地嫁给那一无是处的宁宏的?
“你好。”姜姓男人对宁蓁蓁露出了一个礼貌友好的微笑,“鄙人姓姜,很冒昧突然造访。是这样的,这些天看比赛,觉着姑娘十分有实力。”
宁蓁蓁:“哪里哪里。”
姜姓男人目光在宁蓁蓁脸上扫了一圈,微微敛眸:“我瞧着姑娘面善,与我的一个故人有些相像,所以便......你能理解的吧?”
宁蓁蓁:“不知姜先生的故人姓甚名谁。”
姜逊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宁蓁蓁:“她也是东川府平山县的人,她姓庄,不知姑娘是否认识。”
宁蓁蓁眉心微蹙。
说起来,她与母亲并不如何相像,难道是她搞错了?
“家母便姓庄,但我与家母生得并不很像,先生定是认错人了。”
姜逊一听,有些急了:“你的母亲是不是叫庄明慧?父亲是不是叫宁宏?”
宁蓁蓁:“......”
这人对她家的情况,知道得未免也太清楚了些!
他是谁?
与庄明慧真的只是简单的同窗关系吗?
姜逊一看宁蓁蓁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道:“宁姑娘不要多想,我与令堂以前认识,只是已经有十余载没有再见面了。今日冒昧前来,只想问宁姑娘一句话,令堂她这么些年来,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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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宁蓁蓁没有重
活一世的经验,突然碰上这样的事,定会认为这男人不怀好意。
但是如今嘛,宁蓁蓁忍不住想要多探听点消息。
前世的母亲在明年就会去世,至于原因,很是令人费解。
这一世,她或许可以从这个姜姓男人这里知道些什么。
宁蓁蓁跟周莹请了假,与姜逊走到了客栈外面的大树下。
此时正是午后,周围的行人并不多,正适合谈话。
时间不多,宁蓁蓁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道:“可以冒昧地问一下,姜先生与家母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姜逊:“同窗。”
“帝都大学同窗?”
“是。”
宁蓁蓁神色有些震惊,震惊之余又很是怅惋。
“我没有想到。我一直知晓她是上过学的,我一直知晓她有智慧有远见,我一直知晓她与那个世界格格不入,然而,我还是没有想到,不敢想象,她竟然那般厉害,竟然是......”
宁蓁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眶发红。
“能拜托你,跟我讲讲她的事吗?
你或许不知晓,自我出生以来,便从未见过母亲那边的亲戚朋友。
十二年来,母亲也从未回过娘家,就仿佛她自出嫁后,便将自己的过去全部斩断了一般,断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刚刚你问我,她过得好不好,我一直没说。
是因为我不敢说。
不忍说。
她......
我爹是农村的,非常穷困。
偏偏我爹是我祖母的幼子,自小就娇生惯养,好吃懒做,动不动就去赊账。
祖母是农村里的妇人,整日只知晓骄纵自己的孩子,一味地责骂儿媳,我妹妹被她打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