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徐氏去河边洗衣服,自然而然就跟同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们聊起了天。
“老嫂子,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来洗衣服?你儿媳妇不帮你洗吗?”村东头的一个年纪跟徐氏差不多的妇人道。
徐氏听了,心里就不太高兴,干笑了两声,反唇相讥:“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样吗?”
那妇人姓胡,脸色顿时很不好看,但她却“大度”地笑了笑:“宏娃子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竟还送去上学?!
上了学有什么用?
将来还不是要嫁人?
哎呀这还是咱们村的头一份吧?
哦不对,我差点忘了,老嫂子你以前还送你家莹莹去上学呢!
她当时好像是上了多久来着?
我想想,好似只上了半年吧,是不是?”
徐氏还没回答,胡氏边上的于寡妇便接过了话头:“你说的宁莹吧?诶别说,我还有点印象!当时我正好嫁来宁家村,那时宁莹好似才七八岁吧?”
“是呢!上完学回来还不到九岁。”胡氏说着就笑了起来,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着讽刺。
徐氏觉得她是在内涵自己,气到不行,将衣服重重地扔到了河里。
河水飞溅,有好几滴溅到了胡氏的衣襟上和脸上。
胡氏觉得徐氏这是恼羞成怒了,毕竟当年宁莹读书半年就死活不去了那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承包了宁家村乃至隔壁几个村妇女们至少一年多的八卦呢!
“哎呀老嫂子,你是不是生气了?行了,别气了!那事都过去好多年了!”胡氏笑得不怀好意,“老嫂子,我刚刚还看到你家宏娃子了。
他啊,正背着背篼去坡里打猪草呢!
哎呀,还是你们家明慧聪明,不愧是城边上的姑娘,是上过学的,跟一般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她会调、教男人。
以前那宏娃子成日游手好闲,哪里做过什么事?
如今他可勤快了!
不但学会了洗衣做饭带娃,而且还知道帮老婆分忧,都会主动去打猪草了!
说起来,宏娃子以前没结婚的时候,好像都没帮你打过猪草吧?”
这话说得毒。
意思是,你看看,你养着你儿子的时候,你儿子游手好闲,从不帮忙。可是如今他娶了老婆就不一样了,他不偷懒了,还知道心疼老婆,主动干活了!
这说明了啥?
说明了第一:你比不上你的儿媳妇会调教人!
第二:你儿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第三:你把你儿子当个宝,结果你儿媳妇一来,就把他当草一样作践啊!
第四:你儿媳妇是在挑衅你啊!她不尊重你!她故意想让你难堪!
果然,徐氏就怒了。
徐氏沉着脸,一直没说话。
等洗完衣服回家,徐氏连晾都懒得晾,就冲出了家门,去了小儿子家。
家里宁蓁蓁和宁繁上学了,庄明慧去坡里干活了,宁宏打猪草去了,因此,就只剩下宁香香和宁简。
经过前两天的事,宁香香再不敢不带着宁简了。
宁香香从出生起就有母亲护着,有哥哥姐姐疼爱,她又会撒娇,会哭,因此,她平日里基本上是啥也没做过,就只顾自己玩就是了。
如今却不得不在家里带弟弟,宁香香心里一肚子都是火,自然是不肯好好带的。
见宁简在做在地上玩泥巴和蜈蚣她也不管,只恨恨地坐在一边看着。
徐氏一过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她越发生气,对着宁香香就是一顿骂:“好你个赔钱货!让你在家里带弟弟,你就是这样带的?你弟弟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把你卖了都不够赔!你还愣着那里做什么?那是蜈蚣!有毒的!还不快让你弟弟把那蜈蚣丢了?!”
宁香香依稀记得,她娘跟她说,任何人都不能说她是赔钱货,虽然这个人是她的祖母。
再加上她这些天天天带宁简都带烦了,因此脾气有些冲,她道:“祖母,你怎么能说一个女孩子是赔钱货呢?姑姑也是女孩,难道也是赔钱货?”
这话可谓是捅了马蜂窝。
徐氏最宝贝她的女儿宁莹,没想到却被一个小赔钱货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徐氏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得一脚踹开院门,随手拿起边上的竹枝丫就往宁香香身上抽去。
边抽还边骂:“我打死你个赔钱货!
打死你个哭丧鬼!
打死你个丧门星!
娘的!
啥本事没有,小小年纪就学了一身的狐媚子功夫,整日就知道哭哭哭!
你娘就是靠着这些招数将自己男人吃得死死的吧?
呸!
狐媚子!!”
宁香香被打得厉声哭叫,一边躲一边哭,最后跑出了院子,往坡里冲去。
她边跑边大声哭,引得村子里的人都跑了出来看热闹。
徐氏见状,感觉自己的老脸又扯下来丢在地上踩了,越发用力地打宁香香。
宁香香是个狡
猾的,见这么多人出来,便感觉有戏,忙朝着其中一人跑去,躲在那人后面,嘴里道:“各位叔叔伯伯,伯娘婶娘们,姐姐们,求求你们救救我!
我祖母想打死我!
呜呜呜呜......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祖母突然就跑过来,骂我是赔钱货。
我心里难过,就说了句姑姑不也是女孩吗,结果我祖母就......
难道我说错了吗?
姑姑是祖母的女儿,是祖母的心肝宝贝,我难道就不是我娘的女儿了吗?”
徐氏的双标,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因此,宁香香这话一出,众人又看了一场笑话,不由假惺惺地劝解道:“哎呀算了算了,别打了!”
“是啊,香香说得也没错。”
“明慧是个疼孩子的,你要是这样打香香,可不好对明慧交待!”
“是啊是啊,徐婶子你现在又不跟着宏娃子,你不但不帮着他带娃,还这样捣乱,我觉得不太好。”
“说起来,明慧才是真的苦。你就体谅一下他们小两口吧!”
“是啊,弟妹,你有这闲心在这里打香香,还不如好好教导教导宏娃子,让他当起一个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