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确实发生了大事。
宁宏死了。
宁宏因为婚内纳妾,被判了三十大板,被打得气息奄奄。
他又不能说话不能动,因此受了那么重的伤,愣是没有得到良好的照顾。
宁香香和徐氏也被打了板子,在床上起不来,自然没人照顾宁宏。
宁繁和宁简两人一个十岁,一个六岁,却是从小就以“我是男的我不该做家务不该干活”的观念自居,所以,一旦家里的女人都不能干活了,他们就傻眼了。
煮饭不会煮,煮出来的饭都是生的。
炒菜更是不会。
若不是赵氏和李氏两人偶尔过来帮忙,他们一家子连饭都吃不上!
后来宁繁宁简两人终于学会了做饭,但他们觉得做饭辱没了他们高贵的身份,整日骂骂咧咧的,更遑论去照顾宁宏、宁香香和徐氏了!
宁香香和徐氏还好些,毕竟挨的板子要少些,还能说话能动,有什么要求她们会说。
即便如此,她们俩也被磋磨得不成样子了。
有时候想上厕所喊不到人,屎尿就只能拉到床边。
饿肚子更是家常便饭。
最惨的还是宁宏。
宁宏挨的板子多,又不能说话不能动,还是个成年男子,重,宁繁宁简两人根本都扶不动他,因此,宁宏的余生基本上是躺在屎尿中度过的。
至于吃饭......宁繁宁简两人都时常吃不了饭呢,更何况是他?!!
宁璋恨宁宏当初执意纳妾,害得庄明慧那么好的女人离开了他们家,便不让自己妻子李氏去帮忙。
宁城倒是没有那么恨宁宏,但自己也有一家子人,妻子赵氏也不能日日过去帮忙。
宁强恨宁宏弄丢了儿媳妇,更恨宁宏的女儿宁香香杀了自己女儿宁莹,因此,迁怒了宁宏,根本就不管宁宏的死活。
就这样,众叛亲离的宁宏在绝望与孤独中,在屎尿中痛苦地死去了。
宁家人才操办了宁莹的丧事,便又操办起了宁宏的丧事。
庄明慧和宁蓁蓁母女二人回到宁家村的时候,立马便被村民围住了。
村民们唏嘘不已,拉着母女二人说宁家这一个多月的遭遇。
“哎呀,惨啊!”
“宁宏这人头几十年过得好,吃得好耍得好一辈子,可惜临到死了......哎!所以说这人啊,还是勤快一点好,不然怕是要在最后几个与遭报应。”
“是啊,谁让他自己丧良心呢!当初他若不是在发达之后不顾念夫妻情分,执意纳妾,又哪里会有这些事?啧啧啧,明慧你都不知道,你不在他家,他家那么多人连饭都吃不起!”
“一大家子人以前就指望着明慧,明慧一走,他们不会煮饭,要不是有两个伯娘过去帮忙,他们一家子都得饿死!啧啧啧,懒得没边了!!!”
“是啊,宁繁已经那么大个人了,啥也不会干,真不知道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有啥用?!!我记得以前蓁蓁在家的时候才六岁吧?她可是做饭、洗衣、喂猪,啥家务都会!”
“是啊是啊!蓁蓁不但懂事勤快,而且读书也好!不像那宁繁......啧啧,啥都拿不出手!”
“明慧啊,宁繁宁简再这样下去就废了!你可得好好管管他们兄弟啊!”
庄明慧羞愧得快要抬不起头来了。
对几个孩子的教养她都是一样的,不知道为什么,蓁蓁就特别懂事,可那几个孩子就......
尤其是宁繁和宁简,她也想让他们做家务的,可每次她一说话,徐氏便跳出来护着,用各种理由将他们叫走,还给他们灌输男的不能做家务这样的思想。
庄明慧试着掰正了好些年都没能成功!
宁蓁蓁见状,忙道:“这么说来,我爹是被他的两个‘好儿子’给活活饿死的?”
村民们神色变了变,话锋终于转了:“这样说来,好似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那可不!你没听香香说吗?她总是三天两头挨饿,更别说宁宏了!”
“啧啧啧,造孽啊!”
“听说给他穿衣服的时候发现他床上全是屎尿,差点没熏死人!”
“不孝啊......”
庄明慧脸色很白,再听不下去,拉着宁蓁蓁去了宁家。
宁蓁蓁名义上是宁宏的女儿,所以老老实实地跪在棺材前烧纸、哭灵,和宁繁宁简一起,将宁宏送进了墓地。
从墓地回来,宁繁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宁蓁蓁道:“你将爹害死了,我们家破了,你满意了吗?”
宁蓁蓁抬起冰冷的眸子看着他:“害死他的难道不是你吗?大家都说,爹最后走得很不体面,屎尿满床,肚子空空,他是被你们磋磨死的!你这个不孝子!”
宁繁面色惨白,瘫倒在地,低声痛哭。
宁简恶狠狠地道:“当初若不是你撺掇爹娘和离,爹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宁蓁蓁就笑了:“爹娘和离是祖母害的,是爹他自己自找的,怎么就变成我的责任了?
爹娘不和离又能如何呢
?
不过是拖着娘跟你们这泥潭一起陪葬罢了!
说白了在你心里,娘的作用就是给你们做饭,给你们挣钱,给你们一家当牛做马罢了!
她不当牛做马了,要让你自己干活了,你就不满意了。
你这哪里是做人儿子的?
你分明是少爷啊!
我,香香,娘,都是你的佣人!
你可真不孝啊,害死了爹不说,还想拖着娘给爹陪葬!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不孝子?!!”
宁简:“我是男的,这些事本来就不该我做......”
宁蓁蓁给他的回答是:给他甩了两个耳巴子,顺便再一脚将他踹倒在泥地里抠都抠不出来。
“呸!连个女的都打不过,你还觉着高贵?!窝囊废!不孝子!!一无是处的东西!”
说罢,宁蓁蓁挺了挺脖子,扬长而去。
宁繁吓得瑟瑟发抖,惊疑不定地看着宁蓁蓁远去的背影。
这时,宁蓁蓁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过来,眼睛里充满了威胁:“以后出门别说是我的弟弟,我觉得丢人!更别说是娘的儿子,娘没有你们这样不孝自私的窝囊废儿子!”
宁繁:“......”
宁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