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慧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屈辱的晚上,她没有意识,被凌辱践踏。
她惊惧嘶喊,被吓醒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再入睡,她又梦到自己的事情暴露,家里人用嫌恶的目光看着她,骂她不自重。
她羞愤欲死。
然后她撞上了四个孩子。
孩子们用看垃圾的目光看着她,其中宁繁还朝她脚步吐了一个唾沫:“失了名节的女人,怎么还有脸活着?就该拿根绳子吊死了了事,省的让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跟着蒙羞!”
宁简更是怨恨:“被你这样肮脏的女人生出来,就是我的耻辱!你怎么不去死?”
姜逊倒是没说什么恶毒的话,只是他的目光很冷,他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躲着她,转身大步离去。
庄明慧又哭又叫,再次从梦里惊醒。
就这般反反复复被噩梦惊醒,庄明慧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太阳从窗外照进来,庄明慧在那阳光里呆坐了半晌,心里沉甸甸的。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桌上的剪刀上。
她太苦了。
人活在世上,真的太难太苦了!
若是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再没有痛苦了,就能永远保住她的秘密,她的尊严了。
她不自觉地朝着那剪刀走去......
“娘!娘你快出来!祖母、舅母过来了!娘!”
宁蓁蓁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庄明慧身子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娘,还有一个人,祖母说我应该叫她大姨,她也来了!她说她特别想你,她怕是很快就要过来了。”宁蓁蓁在外面道。
什么?
姐姐也过来了?!
庄明慧忙奔到床边,一边飞快地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一边对外面的宁蓁蓁道:“我知道了!你先过去招待她们,娘马上就好!”
宁蓁蓁:“好!娘要快些过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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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明慧收拾妥当来到会客厅的时候,便看到花氏、云氏还有一个穿金戴银、身着绫罗绸缎的贵妇正坐了一块儿聊天。
那贵妇脸上擦了不少粉,显得很白,可能是因为粉擦得太厚了,她的五官都有些模糊,庄明慧认了好久才依稀看出那是她的姐姐庄明英。
见到庄明慧,庄明英的目光立马飞快地打量了一遍,眼里飞快闪过一抹鄙夷和嫉恨之色,很快,她收敛了心底最真实的情绪,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
“明慧!听说你终于肯回家看看爹娘了,我这个做姐姐的终于放心了!”庄明英笑道,“听说你回来后,我就想着快些过来看你,然而,哎,你也知道的,这女人成了婚后事情就多,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所以就拖到现在了!如今可总算见到你了!我太高兴了!”
庄明慧:“我也很高兴。”
庄明英上前拉住了庄明慧的手:“哎呀,说起来,咱们姐妹怕是有十五年没见面了吧?
哎,岁月不饶人啊!
明慧你以前知道读书,都不做家务的,那手生得光滑得很,如今也粗糙了。
哎,你的手竟比我的手还粗糙了!”
这女人啊,还是要嫁得好才能一辈子好!
会读书有啥用?
“这些年肯定过得很苦吧?你也真是的,过得那么不好,怎么也不告诉我?我若是知道了,必不会让你那么被磋磨下去!那宁家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庄明慧觉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从小到大,庄明慧就不太喜欢庄明英。
虽然庄明英看起来总是对她笑眯眯的,可说出的话总是能让她心里添堵,她跟别人说,别人都说是她想多了。
久而久之,她也觉得,或许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是她太小心眼了些。
她的动作,被庄明英敏锐地捕捉到了,庄明英立马又捉住了她的手:“哎呀明慧你这是怎么了?
咱们可是亲姐妹啊!
难道说十多年不见,你就跟我这个做姐姐的生疏了?
那我可是要伤心死了!
欸你现在住的这个宅子不错啊!
多少钱买的?”
庄明慧:“......”
在一边喝茶的云氏一直在注意聆听着两个姑姐的对话,越听她就越觉得她这个大姑姐话里有话,夹枪带棒,句句带刀。
先是暗示人家许多年不与家里联系,是为不孝。
然后又句句暗指人家过得不如她好。
明明就知道这宅子是租的,这大姑姐还故意装糊涂,问人家多少钱买的。
这一刀刀刺来,不可谓是不扎心。
难怪庄敬亭总跟她说,要堤防着点庄明英!
可是她做弟妹的,不好打断两个姑姐说话,因此只能替庄明慧干着急。
幸好花氏开口了:“好了!明英你是怎么回事?来的时候我不就告诉过你了吗?宅子是
你妹妹租的,你怎地又这样问?”
庄明英立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
我忘了!
对不起啊明慧,姐姐不是故意的!
姐姐没有嫌弃你穷的意思!
真的!
能租这么好这么大的宅子也是很厉害的!
说起来我们家那宅子也比这个好不了多少,也就稍微大一倍而已。
大了也不好,平日里挺难打扫的,不过好在我们家那口子心疼我,家里请了不少丫鬟仆妇......”
宁蓁蓁看出来了,这女人不是来做客的,是来显摆加伤人的!
刚刚她就看这女人不爽了,可想着她是庄明慧的亲姐姐,她忍了,没想到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人!!
别人挑衅,宁蓁蓁以理服之;再挑衅,宁蓁蓁警告之;第三次,对不起了,宁蓁蓁要出手了!
宁蓁蓁走了过来,脸上带笑,眨巴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望着庄明英:“哇!
大姨你还有丫鬟仆妇服侍?
好厉害啊!
可是大姨你今日出门,身边怎么没有丫鬟跟着啊?”
庄明英吹牛正吹得厉害呢,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愣了。
宁蓁蓁继续道:“大姨家里肯定很有钱吧?听说一瓶香粉不便宜,大姨脸上的香粉擦这么多,说明在大姨心中,买香粉的那些小钱根本就不算什么!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