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嘉念郡主请您过去一趟!”有太监来报。
淳王来到嘉念郡主帐前,自有侍卫拦下了正言、正律。
“郡主说了,只请淳王殿下一下进帐!”侍卫面无表情地道。
正言正要分辩,淳王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正言不说话了,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淳王进去一看,嘉念郡主已摆好了筵席。
在这样荒凉的旅途中,能摆出如此丰盛的筵席,看来郡主用心了。
淳王板了脸孔,斜坐在椅子上,淡淡道:“郡主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七哥看不见吗?嘉念准备了酒菜,自是请你过来饮宴一番!”
“嘉念,你要知道,此番去回讫并不太平,我作为主将时刻要保持清醒,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嘉念勾唇笑起来:”你以为我想请你吗?“
“哦,那你想请的是谁?”
“林昭训!可是她不见了,我派去看着他的丫鬟找不到她了!”嘉念瞪着亮晶晶的丹凤眼看着他。
“七哥,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淳王往椅背上一仰,架起了二郎腿:“哦,你说她呀,她不堪长途跋涉,我让她回去了!”
“七哥为她想的可真周到!不知七哥可为嘉念打算过一二!”
“她是个傻的,跟我去打仗,送粮送钱、差点送了命;我被父皇囚禁,她明明可以脱身,却非要冒险去照顾我。这两次,不管是哪一次,如果没有她,我都没法站在这里跟你说话!于情于理我都要为她打算!”
“那么我呢?我在七哥心里又是什么?”
“妹妹呀!早就跟你说过了,若你还把我当七哥,那么你应该针对的是那些要我命的人,而不是天天盯着林婉如不放!”
“我就知道你会护着她,只要她还活着一天,你就不会看我一眼!”
“只要你不钻牛角尖,我一定尽力护着你!”
“那么我不想去回讫和亲,你能管吗?”
“如若你早说,我一定尽力周旋!”
“如若我早说,那时你被监禁在昭华宫,你怎么帮我?若不是我,七哥这会儿说不定还在昭华宫呆着呢!”嘉念郡主嘲讽道。
“对,所以我也很感谢你,愿意报答你!现在你若说不想去,七哥一定尽力帮你想办法,到回讫的路还很长,我们还有时间。”
“怎么报答我?帮我逃跑吗?那么以后我还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可以娶我吗?”
“不可以!”淳王决绝地道。
“是因为皇上吗?”
“不是,因为我不爱你,娶你不过是害了你!”
“这么说,你爱林婉如!”嘉念郡主尖叫起来。
淳王沉默不语,脑子里闪过林婉如在避暑山庄摘葡萄的场景、她打马疾驰的场景、她在河边奔跑的场景、她满脸煤灰熬药的场景。
他是爱她的,但却不能告诉她,因为他什么也给不了她,哪怕是最起码的安全,和他在一起只有危险。
淳王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嘉念郡主疯狂的眸子,坚决地道:“是的!”
嘉念郡主跌坐在椅子上:“果然!”
“既如此,嘉念再怎么强求也是无用了,七哥,来,你就陪嘉念喝了这杯酒吧!”嘉念郡主忽然换了一副温柔的嗓音道。
淳王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你怕这酒里有毒?”
嘉念冷笑起来:“至始至终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
说着伸出纤纤素手倒了一杯酒,淳王正要阻止,她已一仰脖喝了下去。
她反转素手,杯口朝下亮了亮:“若你还念往日的情谊,就喝了这杯酒。喝了这杯酒以后我再也不纠缠于你!”
淳王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就要一饮而下。
“七哥!”嘉念郡主忽然叫道。
“嗯?”淳王的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往!"嘉念的眼眶微微的红了。
淳王袖子一挡,一仰脖,一杯酒就下了肚。
他也不动,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这杯酒是他欠她的,他该喝!
嘉念郡主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勾唇露出一个妩媚的笑:“七哥,你放心,我会帮你找个好地方,鸟语花香的,又安安静静没有人打扰,只有我和你,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可好!“
淳王也不说话只是这么冷冷的、怜悯地看着她。
人这一生还有什么比求而不得更令人伤心的呢?
她的痛苦他能理解,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欠她了。
“本来,这酒本来林婉如也有份的,可惜了,你竟然放了她。“
淳王淡淡地道:“这酒......"
嘉念郡主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道:“七哥,这酒,这酒里放了一味名叫幽冥的毒药,你放心,不会很难受的!只是会全身无力,从此以后你再也离不开我了
。我们再也不会分离!”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七哥,我能怎么办?我不过是个小女子。皇帝让我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还说什么父亲的愿望就是边境的和平,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爱的是你,可是你心心念念都是那个林婉如,我哪一点不如她?现在好了,我不去回讫了,我要和你永永远远在一起!”
嘉念郡主由于激动站都站不稳,跌跌撞撞地向淳王走过来,小脸涨得通红,眉眼一派妩媚温柔。
淳王在她要跌倒的那一刻伸出了双手。
嘉念郡主笑了:“七哥还是在乎我的,舍不得我摔跤。”
淳王缓缓地摇头,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慈宁宫,小小的她扎着丸子头,奶声奶气地问他:”哥哥以后也要住在这里吗?我的糖葫芦分给你吃!“
那是他小小的、破败的心中的一抹暖阳。
“七哥,毒药就要发作了吗?难受不难受?你不要怕,很快就过去了。”
淳王努力支撑,不让自己倒下去。
“正言、正律!”淳王叫道。
“没有用的,七哥,门外全是侍卫,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让他们进来的,毕竟现在我是和亲的公主,连皇上都得哄着我。”
“七哥,你放心,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你,从此以后只有我能见到你。”
“哈哈哈哈!”嘉念郡主疯狂地放声大笑起来。
从此以后,淳王就病了,嘉念郡主为了照顾他,与他同乘一辆马车,连正言、正律都近不了淳王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