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如快死了。
濒死昏迷的人偶尔也有那么一丝清明的时候。
“怎么样了?”一个婆子的声音响起。
“也就这么一两天的事儿了!”伺候她的婆子恭恭敬敬的回话。
“主子吩咐不要拖了,林家已灭门.....”后面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伴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迷迷糊糊的林婉如蓦然一惊,他们竟如此歹毒,不仅毒害了她,还将林家灭了门。
林婉如的心因为仇恨的激荡,擂鼓般的跳动了起来,人却丝毫无法动弹。
“吱呀!”门开了,伺候的婆子端着一碗药进来了。
“夫人,喝药了!”
林婉如毫无反应,那婆子也习以为常。
因为,她早已说不了话了。
她送来后院的那天就被人灌下了哑药、打断了脊梁骨。
终日只能像一条癞皮狗一样躺在这张阴暗潮湿的床上,发烂、腐臭。
“夫人,现如今您喝不喝的都撑不到今晚了!”
说罢,手在林婉如牙关一捏,就要将药灌下。
“住手!”是秦逸景的声音,她的好夫君。
终于来了,林婉如心中连连冷笑。
婆子们立刻噤了声,心中却是纳罕,这位爷平时从不踏足后院,这会儿人都要死了,他却来了。
林婉如仇恨的眼神缓缓看向他。
“林婉如,你爹的印鉴在何处?”
林婉如充耳不闻,慢慢闭上了眼睛,脸上诡异地爬上一丝冷笑。
“交出来,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秦逸景看到林婉如脸上不屑的神色,怒火中烧,神情也不禁狠厉了起来。
这就是当年她不顾父母反对,一心要托付终身的翩翩佳公子。
林婉如啊林婉如,你还真是有眼无珠!
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秦郎,无需跟这贱人多言,她是不进棺材不落泪!”沈若玥抽出秦逸景的佩剑,利落地扎入林婉如的手心,还不忘用剑尖绞了几下。
看到林婉如痛的汗如雨下,沈若玥背对着秦逸景露出了一缕狞笑。
“印鉴在哪里?”林逸景的白月光,娇柔艳丽的沈若玥此刻凶恶如索命的阎罗。
不要说林婉如讲不了话,就算她能开口,也绝不会告诉他们。
这伙狼子野心的恶狼,从求娶她的那天起就算计着她的钱财,不,应该是求娶她之前,就动了算计林家钱财的恶毒心思。
现如今霸占了她的嫁妆财产还不够,还灭了她林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妄想吞没她林家所有的家产。
幸亏林家祖上有训,林家所有店铺、商行只认印鉴不认人。所以他们只能拿走林家的田挈、地挈、金银、珠宝和银票,却动不了店铺、商行。
林家在金陵城虽说算不上首富,但也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不然当年秦家大房夫人也不可能在侯府败落之时想到求娶林婉如度过难关。
林家的店铺、商行更是遍布大同王朝的各个郡县,这么大一块肥肉,这群贪得无厌的恶狼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它飞了。
林婉如痛地蜷成了一团,脸上却没有任何妥协的神色。
沈若玥气得拔剑一挥,直接砍下了林婉如的一只臂膀,顿时血流如注。
飞溅的血水溅了俩人一脸。
“晦气!”秦逸景后退几步,拂着身上的血珠道。
沈若玥“哐啷!”一声丢下手中的剑,一下扑到秦逸景怀里娇声道:“秦郎,好可怕呀,玥儿好怕!”
秦逸景搂着沈若玥,轻轻在她耳边柔声安慰着她。
林婉如冷眼旁观,恶心地想吐。原来秦逸景从来都不是冷漠绝情的人,只是对她绝情而已。
“母亲!儿子来看您了!”
彦儿,是她的彦儿来了吗?
林婉如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生出了一丝生的欲望。
在侯府的这十几年如果说她还有什么可牵挂的,那就只有她的彦儿了,自从她收养了这个孩子,她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
她照顾他的衣食起居,面面俱到。稍大一些便动用关系、花费巨额学费,只为送他到最顶级的学院学习,亲自督促他的学习。
虽然秦文彦才十二岁,却已中了秀才,京中贵妇哪个不羡慕她的儿子。
“母亲,印鉴在哪里?不如您交给儿子!”十二岁的秦文彦已经生得一副儒雅、清俊的模样。
乍一看上去还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秦逸景。
林婉如瞪大了眼睛,简直不可置信。
原来自己视若命根的儿子也跟他们是一伙的。
苍天啊,你怎能如此愚弄于我!
林婉如的泪珠滚滚而下,再看那泪珠的颜色却是奇异,竟是鲜红的血泪。
林婉如朝秦文彦微微点头示意,秦文彦以为林婉如要交出印鉴,不由向她靠近了些,哪料到林婉如用尽全
身力气,向她付出毕生心血的养子,迎面吐出了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从头上缓缓流下,秦文彦吓得愣了神。
沈若玥冲上去一把抱住秦文彦,帮他擦着脸上的鲜血,连声劝慰道:“我的儿,不怕、不怕!你这个疯妇、贱货!”边说边向林婉如连踹几脚。
林婉如目瞪口呆!
我的儿?
秦文彦一把推开沈若月,拿起地上的剑,对着林婉如“刷刷!”就是两剑。
林婉如坦然接受,此时她早已感觉不出痛了。
“毒妇,你是不是很好奇,实话告诉你,他们才是我的亲生父母。是你、是你这个贱人生生拆散了我们一家,仗着家里的臭钱,逼我父亲娶你,害我母亲被迫为妾。自从收养了我,天天在家逼迫、虐待我,恨不得我天天头悬梁、锥刺股,每日里尽是什么规矩、体统。就你也配,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户女罢了!”秦文彦气极,这几年的委屈、怨恨喷涌而出。
这就是她养的好大儿!
林婉如气急攻心,双眼一翻,魂归离恨天。
“夫人吩咐了,赶紧拿破席子裹了丢到西山的乱葬岗,免得晦气!”
两个婆子匆匆离去......
“咚!”脑袋重重磕在桌角,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