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玉不愿意说,随心也不可能逼得了他。
“师祖,那我先回去了。”她开口道。
“你在外面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随心抬头看了梓玉一眼,道了声“好”,然后就端着盆出去了。
梓玉又看了下果果,他把本就整齐的被子掖了掖才向外走去。而等他关上房门走出来后,却发现随心不见了。
她居然没有听话地等他?
梓玉深吸了口气来到随心的房门前,里头黑乎乎地没有亮灯,梓玉抬手准备敲门,却在指节落下的片刻止住了动作,她怕跟他独处所以才躲了起来,自己还要打扰她吗?
梓玉凝望着紧闭的房门,非常困扰。
随心把盆里的脏水到了,又把面盆放归原处才折身回来。她回来后就看见自家师祖站在她房门前举起手看起来是要敲门的样子,可又无端地石化了。
“师祖,你怎么了?”随心歪着脑袋看他。
梓玉又被吓了一跳,连呼吸都慢了半拍,他向后退了一步沉声问:“你刚刚去哪儿了?为你让你等我你却没等?”
因为没有在门外等着,所以他生了这么大的气?
随心指了指远方,小心翼翼地解释说:“我刚刚把盆放回去了。”
梓玉这才发现随心手里原本端着的盆已经没有了,可是看到随心战战兢兢的模样,他更觉得胸口憋闷了。
“下次不准这样晚回来。”梓玉居高临下地说。
“师祖,”随心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下,“我……”
梓玉冷声打断她:“昆山不是客栈,你恩公让你来这里修行,就该守昆山的规矩。你出去做什么我不管,但以后太阳落山前必须回来。”
梓玉好凶,随心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无论她跟自己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意,可一旦遇到梓玉,她所有的坚强都会顿时瓦解化为糜粉。
随心吸了下鼻子道:“是!师祖。我知道了。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梓玉背在身后的双手指节已经被他捏的发白,他在伤害着随心,可他的心里又何尝不痛?
梓玉再也待不下去,他转身离去,唯余一句轻飘飘的“早点休息”消散在空气里。
随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次日清早的饭桌上,昆山几人再次汇聚一堂。
做了一宿的心理建设后,随心满血复活。她开口问:“果果,昨天在鸿蒙殿好玩吗?”
梓玉伪装成继续喝粥的样子,却早已经支起了耳朵。
“好玩。有好多哥哥在玩球,我也想去,可是毋农老师说我太小了,不能跟他们一起玩。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鸿蒙殿。”
梓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随心昨天竟没和果果待在一起。他很想问,可是憋着不开口,反而抬眼对果果道:“那你就多吃点,快快长大。”
“嗯。”果果仿佛浑身充满了动力一样。
飞雪掰着馒头小口地放进嘴巴里,她扫了眼梓玉,然后故意问果果:“果果,昨天的那些哥哥你喜欢哪个?”
“他们都挺好的,我都喜欢。”
飞雪笑眯眯地,不愧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果果居然也觉得随心应该全部都收了。
不过男孩子如此博爱可不好。
飞雪伸出一根手指说:“只能选一个最喜欢的。”
果果想了下,“文白哥哥。”
飞雪得意地朝随心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像是在说,连果果都喜欢文白,你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果果补充道:“文白哥哥说下次见面的时候带好吃的给我吃的,我最喜欢他。”
随心扑哧一声笑了,她笑吟吟地望着随心,果果的话也只有你会当真?
飞雪差点没被果果气死,被零嘴收买的小孩一点儿也不可爱。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梓玉第一次看到随心露出笑容,她又回到了昔日的装扮,浅淡的衣服颜色让她看起来清新了不少,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虽然她并不喜欢读书。
她一笑眉眼弯弯,双目干净明亮犹似一泓清水,配着肤光胜雪,当真如明珠生晕,让人移不开眼来。
可随心为何如此开心?
她之前不是抱着对凡事不理、不睬、不关心、不反驳、不暴露情绪的态度吗?
只是出去一趟罢了,她回来后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难道是因为文白?
难道随心真的喜欢上了文白?
这个想法让梓玉顿时觉得喘不过气来,他低头遮掩住自己的情绪缓了口气才道:“以后别跟文白来往了。”
梓玉的语气虽然淡淡地,但不容拒绝。
随心一愣,而飞雪差点没被梓玉的这句话噎死,凭什么?凭什么!
飞雪把一肚子想骂人的话憋了回去问:“文白是我找的,给我个理由。”
梓玉却不理会飞雪的怒火,他放下碗筷对着飞雪慢条斯理地道:“随心喊我师祖,她是我徒孙。文白喊墨莲姑姑,他是墨莲的侄子。”
“对
呀,那又怎么了?”飞雪一脑门的问号。
“昆山是最讲究辈分的,不能乱了辈分。”
飞雪又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她愤然道:“所以以后我给随心介绍相亲对象,还得看辈分合不合适呗?”
在飞雪杀人般的注视下,梓玉迎上她的目光毫不退缩地点了下头:“是。”
飞雪突然有种把手中的馒头摔在梓玉脸上的冲动,可是她不敢。
所以,飞雪将馒头往桌子上一拍:“哼!不吃了。”
飞雪走后,梓玉又把矛头对准了随心,“刚刚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梓玉的声音清冽,脸上半点笑容也无,看起来无比认真,随心不敢拒绝,她当即点头:“听清楚了,可是师祖……”
“没什么可是,吃饭!”梓玉命令道。
随心咬着自己的唇无奈地低下来了,可是她和文白没什么,她也不喜欢文白,更不会乱了昆山的辈分呀!
随心像极了不满梓玉的安排,却又不敢反驳的样子。
梓玉在心里又把文白凌迟了一遍,更加坚定了自己棒打鸳鸯的想法。
没错,他说的所有冠冕堂皇的话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堵住飞雪的嘴。他就是不接受随心,也不允许随心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一点儿也不大度,他很小气,他很自私,可谁让这个女人是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