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很庆幸,没让抱琴跟着过来。
“还不快去换袋子,在这儿做什么?”
那人又扬起了鞭子,啪的一声打到地板上。
吕南星回到仓库里头,那里头全是低头干活的人,那动作像是很着急,生怕稍微慢一些就要被鞭子抽打。
吕南星刚如此想,就有一人被鞭了一下,那声,听着就很疼,但那人愣是不敢吭一个字。
看来这些人不是雇佣来做苦工的,而是他们的奴隶。这些奴隶大概也不认识字,他们并不担心被他们看到袋子上的字。
此时,另俩管事离开了。
吕南星默默低头,跟着奴隶们一起换米袋。
袋子里的米都是好米,吕南星偷偷看着那些奴隶,一个个脸上木然,毫无生气。
是了,比起码头上手上拿着筹的苦工,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不一样的。
那些苦工再苦,也是自由的,拿的工钱再少,也是有盼头的,而这些人没有自由,没有盼头——这就是奴隶的样子,和她一样。
一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任何奴隶说话。
看来靠他们是不行的,可她的水性……虽然从前爹爹教过她,但经历了两世,早就生疏了,跳水而逃也是不可能的,只能等船停靠岸,才能想办法逃出去。
但是,他们能靠岸吗,换完袋子之后呢?一个想法涌入吕南星的脑海挥之不去。
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不能见人,所以他们弄完这些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这些奴隶是比家奴还要低贱的奴隶。他们有一把子力气,逃跑的可能性更大,也许团结才是出路。当对方要将他们沉河的时候,至少能反抗,将敌人打倒不是不可能。
吕南星见门口守着的人已经睡去,她偷偷问旁边的人道:“你是什么时候来这边工作的?”
那人反应有些许迟钝,但最后还是说了:“昨日。”
“啊,昨日吗?那他们都是吗?”
那人似乎又想了一会儿,指了几个人说道:“我和他们几个,都是昨日被管事买过来的。”
吕南星换了个位置,又问另几人,有人不理睬她,但回答的都说是刚被买过来的。
她看向角落里一个瘦瘦的身影,吕南星直觉他的神情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这些人里头,唯一抬头看了眼她的人。
吕南星还没问,他就回答了:“我不是买来的,我饿过头了,晕在路边,有人将我弄醒,给我馒头吃,然后他说,吃了他的馒头,就是他的奴隶。”
这是,空手套白狼?一文钱都不用花就拥有了劳力?
“那人还说,我这身子瘦弱,吃得还多,根本干不了活。让我做这些轻松的,是我占便宜了。”
更不好的预感涌上吕南星的心头:“这些活,我们最好做得慢一些,若是做太快……”
还没想到逃走的方法,人家就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没有人理睬她,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瘦弱少年说道:“他们大致会觉得,你想让他们挨打,因为管事的说了,让我们明儿天亮前做完。”
做得慢就挨打,这会儿门外守着的人在睡着,若是醒了,看到他们还没做完,定然会用鞭子抽打他们的。
天亮前,才是将人沉河的好时机。
吕南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立。”
“你的口音听着像是肃宁府那边的?”
“是,我是肃宁宝鹅人。”
“你怎么会到了凛中?”
阿立浓重的眉毛皱成一团,想起来娘亲为了救她让他赶紧离开,最终连为娘收尸都没有办法做到,他就万分悲痛。
看到她眼中有悲痛,吕南星也不想多问,毕竟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吕南星再次压低声音道:“你想不想逃离这里?”
吕南星话音刚落,旁边一奴隶猛然站起,跑到门口,对着门口打盹刚醒的人告密:“他们要逃。”
那人指着吕南星的方向。
吕南星和阿立同事心跳如鼓,恨不得消失于原地。
“什么?”
拿着鞭子的管事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什么,见他过来,就举起鞭子打在他身上。
他只以为他想逃。
刚刚告密喊得很大声的他,此时被人用鞭子打,却连叫都不敢叫出声。
那人不知是泄愤还是被吵醒不愉快,打了一鞭子不够,一鞭又一鞭,足足打了二十多鞭。
打累了,那管事说道:“来人,带走。”
刚刚他听到对方说要逃,哼,有他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他逃跑的机会。
不久后,他们就听到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吕南星当即猜到那重物是什么了。
死不足惜。
执鞭人如狼般的眼神看过来,所有人吓得涩涩发抖,手上干活的动作都快上了几分。
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那管事再次坐下后不久
,又打盹睡去。
吕南星不敢再小看这些人,他们沉默得像个木头,谁能想他们会当着她的面就将她出卖。
她不再和阿立说话,以免被人再次出卖,她也不十分信任阿立,可这些人中,如果真有一个人想逃,她觉得就是阿立。
眼看着那些米就快要换完袋子了,她很紧张。换完袋子,他们就没用了啊,喂鱼就是唯一的结果。
就在吕南星想法子的时候,阿立用米粒在地面上摆了一个逃字。
吕南星惊喜,他识字!
来这里的大多是穷苦人家,不识字是正常的,可阿立识字,他大概也有一个像她爹一样的好爹爹。
阿立也是很忐忑的,他不知道吕南星识不识字。
若吕南星是女子打扮,他完全就不会在地上写字给她看,但她如今是男子打扮,男子还是要比女子认识字的几率大一些,但在贫苦人家,只是大一些而已。
即使是富贵之家,除非是声名所需,大多数人也不会想到让家中女娘学字认字的。
吕南星不动声色的朝着他点头。
阿立眼中立即亮起了兴奋。
换米袋的工作还在继续,只是大家都困得不行了,最后门房一直没醒,米袋就要换完,那十几人陆续睡去。
只有她和阿立两个人没睡。
阿立继续在地上摆字:【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