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破碎如满天星辰散落的核心光板,先知一时间愣住了。
那块核心光板,自从自己诞生意识开始,就一直陪伴着自己,换做人类的身体来说,那对于自己就等于心脏对于人类。
如今,眼睁睁看着心脏破碎。
先知却没有感到愤怒,而是无限悲伤。
明明是不会流泪的机械生物,可他的齿轮眼睛却忽然转的很慢很慢,慢到像是有眼泪卡在齿轮之间。
记忆......
此时此刻,先知感觉自己的记忆正在消失。
核心光板的崩坏破碎,伴随着的就是过往的消失。
从它诞生自我意识的那天起,到现如今,这期间所有的记忆都像是手捧着的黄沙,哪怕它拼命挽留,黄沙都在不可阻挡地从指间流逝。
头一次看到满天星辰的画面,消失。
第一次跟随那艘雪白战舰走出太阳系的记忆,消失。
战舰上那位白衣圣女吟唱的失乐园歌声,消失。
第一次操作战舰喷射出核红能量的记忆,消失。
在漫漫星空用炮火留下文明的记忆,消失。
天灾降临,那具青铜古棺压垮战舰的记忆,消失。
就在这时,先知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一双齿轮眼睛疯了般转动,发出急躁的咔咔声。
那个记忆,它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火种,不!不是火种!
为什么那具青铜古棺里面.......
下一秒,那部分记忆彻底消失,先知也安静了。
它看着自己在崩溃的战舰里,拼尽全力地将自己的意识全部灌输进一台没有开封的机器里面。
它看着自己从一片战舰残骸中爬出,望着满目疮痍的星空瑟瑟发抖,狼狈至极地逃回故乡。
它看着自己在故乡的雪山之上蜷缩躲藏,不敢面对外界的一切,直至大雪慢慢将自己覆盖进山脉之中,自己安静了。
最终,它又看着自己记忆爬出雪山,正在全新的故乡山巅,望着崭新的天空,雪山,羊群,牧民,呆呆看了许久。
这里是故乡,是我永远的家。
我要我的家固若金汤。
永远都不要面对星空里的东西。
那么第一步,故乡,应该是我的东西。
先知,新世纪,永生,启动!!!
再然后,它忘了自己站在喜马拉雅山巅发出电子频率控制人类左半脑的画面。
随后的时间里,这位逃脱上一次天灾的旧时代幸存者,一分一秒地看着自己记忆不断消失。
它开始忘了自己是什么。
然后忘了自己现在哪里。
最后忘了眼前的这些小猴子是谁。
先知的齿轮眼睛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就像是满脸困惑的孩子歪着脑袋。
它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自己会躺在这里。
它想要起身,浑身的绳索却仍旧死死束缚着它。
它更加困惑了,自己身上的这些东西是什么,它已经对绳索没有认知了。
一切都是陌生的东西,一切都是它根本不熟悉的画面。
“我.....是谁?”
这是核心光板被摧毁后,先知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嗯?”林龙微微皱眉,困惑看向秦绝。
秦绝眯眼一笑,半蹲在先知面前,直视先知的齿轮眼睛,他的眼神像是能看清深渊的光。
然而,先知却发出第二句声音。
“你......是谁?”
闻言,秦绝眼神更加犀利凌厉。
“这里.......是哪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要做什么?”
“我是什么东西?”
“我.......”
看到先知真的失去所有记忆,秦绝也丧失了逼问的兴趣,转身挥挥手:“林将军,带它去科研部拆了。”
.......
行走在喜马拉雅山巅的寺庙当中。
秦绝寻找着先知想要开创新世纪的原因。
他看到墙壁上有很多,一看就是先知用手指刻的图案。
先知似乎拥有极高的精准度,在墙壁上居然刻着完整版的阿尔卑斯山脉战舰。
整个阿尔卑斯山脉战舰虽然只有三米多,但所有的结构却精准至极,甚至连战舰露在外面的能量喷射器都精细到用放大镜都一清二楚。
“这艘战舰是外星战舰吧?”林龙凑过来说道:“先知也是外星来的东西?”
“算是吧,给科研部那群老人发信息,说是这里发现了超时代的星空战舰。”
“好嘞!哈哈,这下那些老人可兴奋了。”
秦绝继续观看,还看到了很多很多画面。
先
知刻了很多雾状图案,仔细一看,秦绝竟觉得像是星云。
“难道这是阿尔卑斯山脉战舰陨落时的环境?”
“林将军,给天文局发消息,让他们派几个人过来,看看这是哪个星云或是星系。”
秦绝眸光深邃。
倘若阿尔卑斯山脉战舰在这片星云陨灭,那这片星云如今是不是还存在着高等文明或者生物?
果然,星空永远都不是安静祥和的代名词。
后续还有爆炸图案等等。
似乎寺庙墙壁上记载着阿尔卑斯山脉战舰陨落的全过程。
也透露着那个辉煌时代走向没落的一点点秘密。
看完之后,秦绝眼神看起来仍旧平静,但深处的波荡却愈发强烈。
.......
“什么!可可西里战役结束了?”
大夏边境,听着光传播电台里的大夏新闻主持人声音,一群跨骑披甲战马的人,领头的莱恩愣在了原地。
他呆呆看向不远处的喜马拉雅山巅。
“法克啊!我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然后告诉我已经打完了?”
莱恩欲哭无泪,满腔悲愤无处宣泄。
旁边的副手小心翼翼问道:“团长,我们还要继续吗?”
“继续!怎么不继续!”莱恩恨恨道:“两千多公里啊!都跑了两千多公里才到这里,在这里捡两双臭皮鞋都比空着手回去要好,不然我莱恩死都不甘心!”
莱恩纵马跨越大夏边境,带着他的骑士团朝着喜马拉雅山巅而去。
途中,他遇到了一个背着黑色剑刃的清秀少年。
以及一个胡子拉碴像是屠夫模样的人。
那两个人,一剑一屠刀,在雪山之下打得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