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军官想到这里,叫过五个军士,低声吩咐了一番,然后对着周宝喝道:“你这奸细,算你命好,老子也不砍你,自己到大营和将军分辨去。”
周宝忙道:“军爷,我真的不是奸细,我真的是猎户呀。”
那几个军士,早骂骂咧咧的冲上前来,一把扭住,喝道:“少废话,跟我们走。”周宝还要挣扎,其余的人,已经挺枪逼了过来。周宝无奈,只好听话。那几个军士见他听话,也知他是猎户,不是奸细,倒没捆他,只是取了包裹弓,让周宝背了,自己各带了长枪短刀,挎了箭囊。押他往兴元方向。
周宝见识虽少,但整天打猎,却也是沉静刚毅,颇有心智。眼见刚才的样子,那军官定是贪自己的好豹皮。这押送的几个小子,看那样子,也不是啥好东西,要是到了大营,直接报了奸细上去,那将军还不定咋收拾自己呢,说不定自己的小命就湖里湖涂的交代了。总要想个法子,逃了性命才是
周宝边寻思边走,未免慢了,一个军士不耐烦,直接一枪杆抽在周宝屁股上,骂道:“你这混账,害爷爷多跑几十里路,还不快点!”
周宝害痛,疾走几步,敢怒不敢言,怕吃了眼前亏。尽管如此,一路行来,那几人也是打骂不断,周宝心中,已是怒火万丈。
眼看走了将近五里,到一座山前,过了这座山,前面到兴元是一马平川,再不跑就来不及了。那五个官兵,本来就埋伏了一夜,走这五里山路,也是又累又乏。喝令周宝停下,几个人休息。
周宝偷眼看时,自己身边也就是两个人,一人一把腰刀,其中一人,还背弓带箭。另外三人,都懒洋洋的坐在一丈开外。看看这山,也是以前爬过的,虽没有路,但翻山过去,就能到那个镇子。
这周宝胆大心细,瞧个方便,右手一拳,已打在右边那人脸上,那人猝不及防,仰面边倒,周宝左手,早抓住他腰间刀柄,顺手轮园,直噼在左边那人头上。那人湖里湖涂,已经丧命。
周宝在那人倒时,右手一把扯下箭囊,扭头就往上奔去。
那三人听见动静,抬头看时,周宝已跑出两丈之外。三人跳了起来,挺枪就追。那被周宝拳头打倒的汉子,好半天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破口大骂,扯了伙伴的腰刀,随后追来。
周宝跑出百丈开外,看看将到林边,回头看时,那三个军兵,落后不到五丈,边追边骂。却是不舍。周宝边跑,摘下弓,抽出箭看时,却是铁头凋翎箭。心中大喜,勐地回头站定,张弓搭箭,见一人来的最近,高喝一声:“看老子神箭”手指一松,一箭飞出,直奔那人前胸。
那军士正追间,听一声喊,看时一箭飞来,闪身要躲,哪里来的及,一箭传胸,嚎叫一声,倒在地上。
另两个军士,见周宝射倒了一名同伴,心中大怒,眼看切近,挺枪冲来,周宝第二箭射出。此时不过5丈距离,哪里躲得过,东面的军士也被射翻。这西面的军士,也是百战老兵。极为悍勇,顺手掷出长枪,拔出腰刀,扑了上来。
周宝闪身躲过长枪,丢了弓箭,拿腰刀应了上去。两人就在林边,性命相扑。这军士武艺虽不高,但是战阵搏杀,却是经验老道,每每躲不过去,就是一命换命,凶狠至极。周宝却那肯与他对命,往往是先躲了。尽管如此,也不过二十招,那军士被周宝一刀,砍在背上。仆倒在地。周宝上前,狠狠一刀砍去,将首级砍了下来。
那后来的军士,见两人搏斗,正自拼命赶来,待将到近前,周宝已取了同伴的姓名,吓的掉头就跑。周宝冷笑一声,骂道:“王八蛋,自己找死,却放你不得。”张弓搭箭,一箭射去,那人应箭而倒。
周宝见几个军士全被自己干掉,这才心里畅快。走了过去,将几人的腰刀长枪,一齐报了,翻山奔镇子而去。
到下山时,将兵器藏了,看看身上,也是凑巧,并不见血迹。带了弓箭和包裹,进了镇子。看这镇子,几乎家家闭户,街上几乎无人,等来到那昔日来过的杂货店,店门紧紧关着,不由心中叫苦。
没奈何,上前敲门,敲了半天,里面才有人颤声问道:“谁呀?我这关门了,你到别家吧!”
周宝听的,正是掌柜的声音,忙道:“掌柜的,我是山上的猎户,以前来过的,你开开门,我要换点东西。”
那掌柜的听周宝声音,也有点熟悉,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对周宝道:“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呀,反是值钱的。都被当兵的抢光了,你想要什么呀?”
周宝道:“掌柜的,我这有几张皮子,想换点纸张笔墨,不知道还有没有?”
那老头看看周宝,道:“这些东西,他们抢去没用,倒是没糟蹋了,给留下了。”
那老头让周宝进了屋,寻出纸张笔墨来,倒是不少。周宝拿出三张皮子,那老掌柜却只留下一张狐皮,道是够了,将纸张笔墨全给了周宝。
周宝用包裹包了,辞了老掌柜,出了镇子,寻到自己藏兵器的地方,取了兵器,不能再走官道,从山里绕个大圈,东西又多,不太好拿,只走了四个时辰,到了将近
三更天,才回到山庄。
周行等到三更天,空自着急,却没什么办法。里里外外的来回转悠。不知道转了多少趟,心中不由后悔让周宝出山。
正在这时,突然外面脚步声响,周行两步就窜到门口。看时,一个人已经进了院子。手里拎着东西,脚步沉重,甚至有点踉跄。
周行上前去接,那人却把手里的东西,顺手往院里一扔,道:“可算到家了,累死我了。”
周行听叮叮当当的响,又听见周宝说话,忙道:“那是什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周宝摆摆手,径自往屋里来,两人到了屋里,周宝一屁股坐在床上,解下身上的包袱,丢给周行,道:“都在这里了。”
松明照耀之下,周行看周宝满头的大汗,脸上满是疲惫,也顾的打开包袱,忙道:“怎么这么晚,路上不顺利吗?”
周宝喘两口气,用袖子擦擦脸,才将一天的经过给周行说了一遍,听到惊险处,饶是周宝已经坐在面前,周行仍是心惊胆战。待周宝说完,周行心中满是愧疚:“谢天谢地,总算平安。你要出了事,我周行可是大罪人了。”
周宝却道:“兄弟这说的什么话,俺周宝一个粗人,平时打猎,比这个凶险的也有,这不算什么,只要没白跑一趟,俺就对得起兴地的信任。别说这个了,快看看满来的东西吧。”
周行打开包袱,看到纸墨,那纸虽是粗糙,却是厚实,厚厚的一叠,足足有八寸。旁边散放着几块墨盒几支笔,包袱下面是两张皮子。周行取过纸、墨和笔,将皮子依旧包好。周宝实在累了,也不多说,拿了包袱,回去自睡。
周行取出一些纸来,用刀裁成十六开大小,又将外面的刀枪收拾进来,才去安歇。
第二天,周行早早爬起来,看了那几杆刀枪,心里很是高兴:这才要办团练,周宝就搞来了这些兵器,虽然不够,却是好开头。
吃过早饭,孩子们开始来上课,个个都兴高采烈,将自己采的鸡翎献宝一样交给周行。等孩子们到齐,桌子上已经放了一大堆各色鸡翎。周行仍是先给奥数班讲课,重点班复习。然后安排周辉给小师弟们教新字。自己跑回屋里,将墨研开,又用刀将鸡翎削尖,沾了墨,试着在纸上写字。虽然鸡翎太细,不好把握,但写出来的字小巧别致,周行看了,得意半天,心道:“不会毛笔,咱用鸡翎,大唐第一硬笔书法,咱是开派宗师,嘿嘿”
有了纸笔,周行自己寻思,这个山庄,除了自己,也就是刚教的孩子,略识了几个字,这以后山庄的事务,都是按自己的打算来,那不管是保甲团练,还是公仓出入,田地划分,少不得都是自己掌总,目前人少事简,还应付的来,将来山庄人多了,还少不得几个协理账目文书的助手,看来自己的这些弟子们,还是要快些培养起来,到时自己将这些文字庶务,交给他们,自己才能专心练兵,规划发展,才可能闯出一片天地。
这随后的几日,周行一面教书,一面带了几个大些的弟子跟着,和了几位家主,先是统计各家人口数目,编写造册,计点全庄老住户,周、王、陈、周四大族,合计四十七户,另有单户五家,共计332人,新来村民,合计十七户,83人。
周行和几位家主,根据丁壮的人数,将全庄分为六甲,其中,王、陈、周三位家主和周二叔、周三叔,那新来的黄姓汉子,名叫黄海,分任六甲的甲长。各家人口丁壮,男女岁数一一登记明白。然后按册丈量分配田土,记录在桉。
这公仓,以后是山庄的钱粮大事所在,大家一致,推了周大叔掌总,周行管了账目,新来的钱粮救济,由那新来的张江,协同周大叔和周行一块办理。
这钱粮出入,本就是繁琐,加上各家各户的统计缴纳,田土丈量造册,新地划分。足足忙活了十余天才算完成。
这新来的村民,新房虽是简陋,但遮风挡雨不成问题,又有粮食救济。人心大定。等新田地分了下来,早就是迫不及待,每家都是早出晚归,按照地界,开荒垦种。整个村里都是一片繁忙景象。
周行又告知各甲,新来的村民,不管家中条件如何,凡是11岁以下的,一律送入学堂学习。那些新来的村民,早就听说了这一番谋划,都是周行的手笔,本就既是感恩,又是佩服,这个要求又是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哪有不情愿的道理。于是这学堂又是增了七八个孩子。看着这不断增大的队伍,周行虽是又累了一些,但看着孩子们每日刻苦,在几个大孩子的带领下,求知旺盛,极为好学,心里也很是舒坦。
眼见一个多月过去,这保甲和公租、公田之法,由于村民淳朴,各家主又是极力襄助,中间虽有不便和简陋之处,周行和众甲长,齐心协力,一一完善了,现在三法运行渐入正规,都已是条文规矩完备。山庄之中,无论是新开的荒地,还是旧有的良田,庄稼长势,都是极好。村民看着,心里也是高兴,想必再过两三个月,就会有一个好的收获。山中生活,该是无忧。
这一日,周行放学以后,让周辉他们几个,通知了几位甲长,晚饭后到学堂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