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流云山,紫云峰。主楼前厅内。
“后来娘和你爹亲手造了这住处,娘的身孕渐重,而你爹却越加痛苦,常常被噩梦惊醒,每次醒来后都会跪在娘身边痛哭忏悔,可是暮哥哥没有错啊,娘喜欢他,心甘情愿把自己给他”如茵的话戛然而止,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隐隐有痛楚之色。
也许,那深深的思念,在多年前的那一天,便扎下了毒根吧……
“有一天,娘问你爹想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男孩怎样,女孩怎样,谁知你爹听了娘的问话,身子居然不住地发抖,脸都扭曲了。暮哥哥也不回答我,次日一早,你爹他……他竟已不辞而别,桌上只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好一会儿,如茵内心的波澜才稍稍平复,遂又接着道:“娘想找姐姐,便去了大凤凰城,谁知姐姐见我居然大了肚子,差点没被气死,一怒之下把娘给哄赶了出来,还说……还说再也不想要我了”已完全陷入痛苦回忆之中的如茵再说不下去,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宇日逐星的心被什么东西攫住,而又搦紧,却只能把她紧紧拥在怀里,静静的听她哭泣。
默然无声的宇日逐星,深深亲吻着女子的头顶,她痛哭,他流泪
那泪,逆流入心,悲伤成河……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许是哭得累了,如茵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竟已睡着了。
听着她那并不均匀的呼吸声,宇日逐星忽然间再难自已,泪水怔怔,奔流入怀中这一个叫‘娘亲’的女子发丝之间,殃及无数。
是啊,怀中的女子,有太多的思念,而思念已成毒,终有一天,会要了她的命。
不知何时,如茵幽幽醒来,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然而那思念的颜色,却不曾褪却,“星儿,我想我姐姐”如茵幽幽开口。
“别想你姐姐了,我问你?”宇日逐星一副父母对子女的口吻对她道。
“嗯!”如茵乖巧地点头应了一声,似乎也对他的问题感到好奇。
“我就想知道,那叫什么封越的那几个人现在在哪儿?”宇日逐星饶有兴致地岔话问道。
不料才一问出,便觉怀中女子身子一震,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宇日逐星咯噔一下,心道:难不成又是一桩伤心事吗?忙关心道:“怎么了娘?”
“没……没什么,娘没……没事”如茵低头,吞吞吐吐,目光左忽右闪。
撒谎这门手艺,这女子毫无天赋可言。明摆着其中定有隐情。
宇日逐星见她如此,一颗被她吊悬起来的敏感的心再被锐物刺中,也不敢追问,只好又岔开话题道:“对了,姐姐她……”
“你这小坏蛋,可是在说我的坏话吗?!”
门外一声厉喝,清脆响亮。
猝而来袭之变,不及心防。宇日逐星大骇,陡而升起结界,霍然抬头,赫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竟站了一个清丽无方的紫衣女子,正是那话中姐姐,风逐月。
“姐姐!”如茵立时大喜过望,两只大眼睛霎时光彩绽放,光亮无比,立马挣脱臭小子怀抱,一下子便又冲到姐姐的怀里。
风逐月情难自抑,一口嘬在她额头上,不断地亲吻,好半晌,突然对宇日逐星道:“你这小坏蛋!有没有欺负我妹妹!”
“我哪有!”宇日逐星骤然心惊,赶紧辩解,生怕身子某些部位再遭受什么无妄之灾,特别是屁股等处。
“有啊有啊~!这小坏蛋老让我哭!哼~!”如茵在姐姐怀里不停地撒娇,中间还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宇日逐星大惊,正欲分辩,忽听风逐月厉声喝道:“过来!”
这小子还正斟酌词句,不料她猝然声起,整个人吓得一哆嗦,脑中嗡地空白一片,双脚似也不听使唤,竟不自主地向风逐月走去。
才至门口,忽听‘嘭’地一声大响,紧接着一白物飞出门外,怕不有丈余。甫一着地,便如滚地葫芦一般,再又滚出了二丈。
风逐月姐妹二人视若无睹,甜甜相靠,说说笑笑,来到桌边坐下。
正谈笑间,门口忽而天光微微一暗,紧接着便见一白物出溜一下闪进门内。‘不料’竟是一个人,一手揉着屁股,一手不住抓头,却是一副灰头土脸模样。姐妹二人赏景般转头望去,虽提前已有心理准备,还是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这一笑不打紧,居然还笑得春光灿烂花枝乱颤,笑着笑着,竟而笑出了两眼泪。
“欸!你杵在那儿干嘛!还不赶快回大凤凰城去!”气不相接的风逐月双眼热泪,一手按在肋叉处,哭笑着嗔道。
惊情不定的宇日逐星闻言再又一怔,忽地脸上一苦,视线移向如茵,满眼的不舍,半晌才道:“可是……”
“可是你娘个头啊可是!”风逐月俏脸生薄怒,狠狠瞪了他一眼,很明显,她的话不容忤逆。
“可是我娘……”
“你娘你娘!信不信我这就把你娘给吃了!”风逐月深知这母子连心,不过这小子太也拖沓,一点儿男子气概也无,骨子里甚至隐约还有点儿矫情的味道暗含其中,
一念之下更是气恼,作了势就咬。
如茵的脸被她捧在手心无法躲闪,吓得大声尖叫,不料贝齿才啃上俏脸,还没使力,如茵已紧闭起眼睛惊声尖叫“疼!疼!……”
仍杵在门口处不敢擅自逾越门槛的宇日逐星吓得不轻,赶忙应声道:“我去我去,我这就走!”说完转身便往外走,间中还回望了一眼,看看娘是不是已虎口脱险。
还没走出几步,忽听身后又有威声传来:“对了,别打你妹妹的主意!否则!”否则之后轻蔑地冷笑不已,“……你知道我说过什么!”
宇日逐星身子一震,胸口嘭咚一下子擂了起来。
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怎么个情况?一见到风逐月就怕的不得了,简直已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但是他也知道,如今形势逼人,大凤凰城那边正是危机时刻,危难的关头。不会武功的女子,却也是他心头的重担。
白光腾起,耀眼夺目,如拖着长尾的流星,渐渐地,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西方
万里荒漠戈壁之中,有一座神密的大城,名曰:天渊城。
天渊城神密的面纱下面,究竟什么模样,千百年来,无人揭晓。江湖中人也是知之无多,只知道他们与平原之地贸易往来颇多,只不过近些年被后起的西陆仁中抢了不少饭碗,生存空间一再被后者挤压压缩,几乎已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曾有多少正邪两道的高人,明里暗里想要在那无边的荒漠之中探寻那神密的天渊大城,却也都是无果而终,更有甚者,曾有不少人在荒漠之中莫名其妙的便失了踪影,不知是因为自身修为不够,迷了路被困死在了沙漠之中,就此被风沙掩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关于这方面,江湖上谣传颇多,有人说是那些人怕是窥得了天渊城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天渊城灭了口,还有人说,荒漠之中有一座鬼城,凡人进入便被其中厉鬼所害,魂魄散尽,尸骨无存……
反正众说纷纭不一而足,更是给天渊城描添了不少神密色彩。
多日前
蓝蓝的天空中,白云牵扯,薄如棉絮。从高空向下望去,大漠无垠,绵延四方。头顶的天空就象是一张弧形大盖倒扣在这无边大漠之上,沙丘八方伸延,仿佛直达天际。偶有一两处小小绿洲点缀其上,却是独具一种孤独凄凉之美。
白云之间,大漠深处,一青一红两道光芒穿梭其中,时隐时现,向着大漠更深处疾驰而去。
荒漠的至深之处,有一片巨大的戈壁,人若站在其中,仍会有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戈壁中到处都是嶙峋突兀的风蚀岩,地面风沙不厚,时而成绺,更多的则是大小不等的石块,细碎不一的石子之类。然而这里的风却较之大漠其它地方要大上很多,且终年不止。若置身其中,确让人有一种仿佛是进了那传说中的鬼城之感觉。且不说这里风有多大,单是那尖锐呼啸的风声也如凄厉的鬼哭狼嚎,欲让人即闻风声进而丧胆。而且呼啸声中飞沙走石,人在风中,刮面生疼,莫说睁眼,连呼吸都很困难。这偌大的戈壁,指不定就是那传说中的鬼城。
青红二光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这戈壁的深处。光芒闪过,现出两个人影,正是当日去仇殁处议事的天渊城来的那对男女。青衣男子英俊潇洒,红衣女子清丽莫俦,任谁见到这站在一处的二人,也会禁不住猜测,这俊男美人是否一对。
这看似狂猛的呼啸着的大风,竟像是惧怕这两个人一般,不敢贴近二人周身一丈范围之内,那被风吹起的沙石也被大风裹着从他们面前两侧而分,弧线绕行。
二人眼望前方,距离二人一里处,有一个急速旋转着的巨大风暴,疯狂卷起地上沙尘石块,盘旋而上,直达天际。但乍看之下,却又不似陆上龙卷,更像是瀚海之上的恶魔旋风,内中似有一个巨大的穴眼。风壁之中大小石块杂物忽隐忽现,显然这暴风之威力非同小可,寻常人若被卷入其中,只怕要被这自然之恐怖怪力瞬间给撕扯破碎。即便是修道之人,在这等天地之威能之下,若积功浅薄,怕也难免凶多吉少。
“走吧”青衣男子收回目光,对女子淡淡地道
红衣女子应了一声,便随着他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的岩体走去。
这岩体远观象一座小山,却是一块巨石,通体玄黑,耸然而立,与周围俱是风蚀岩的场景格格不入。就好像是突然间凭空出现在这里一般,然而岩体又似乎深入地下,好比一座大山经过亿万年的风沙不断掩埋,如今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山尖。
漫天的风沙,却不曾沾染其上,虽然这小山体表面有些突兀,甚至有些狰狞,但却是乌光闪闪,很是光滑。
山体一侧有一处陡直的山壁,是一个相对规整的平面,此时,二人已站在这平面之下。
青衣男子跨前一步,至壁前一尺处,清了清嗓,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山壁没头没脑地大声道了一句:“瀚海之上有座山”
本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料,片刻之后,这石壁竟然如被他唤醒一般,居然起了反应,随着一阵卡卡之声响起,男子面前的石壁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