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一声空灵之音响起,板块缓缓下沉,片刻又融入到地面之中。
无声无息地,地面上缓缓长出一块阔有丈余的方形光幕,正面光幕,越长越高,及至长到了两丈高方才停止了生长,随即光幕中心缓缓下沉,只余下一个光亮的边框兀自未动,侧面观之,只是一道虚无实质的柔和光线。想必这光线组成的边框,多半又是一道虚空之门。
门框之内一片虚无,不可见,不黑暗,无光亮,却仿佛有风声传来。
二姐妹正要迈步进入其内,发现那傻小子还杵在那儿,正目瞪口呆。风逐月多多少少有点儿气恼,气哼哼地走到他的身边,二话不说,娇俏伶俐飞起一脚,脚面儿实实在在,正踢中他屁股至挺翘处。一甩手,大踏步地向那门内走去。
脚感倍儿弹,怎地一个‘好’字可表。
南宫栖凤挨了一脚,‘啪叽’之声震动鼓膜,幡然醒悟,慌忙跟上。
眼前是一片七色花海,各种各样的奇花,炫彩夺目,大得出奇,随便一朵,其大小至不济,只怕没有五丈方圆。
花丛之下有一条小路,看来常有人走。而头顶天空却大有不同,虽有光亮,却不见日头,连一朵白云也无,只有湛蓝欲滴。那湛蓝的天空深处,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带有红白石纹的石蛋,几乎占据了天空的三分其一,除此之外,天空中再无其它,甚至也没见有虹灵鸟之类的活物,仿佛只有花。
三人顺着曲肠小路而行,又行了约有半个时辰,隐隐听到前方有些微声响,只不过听不真切,不知道是什么活物发出,亦或只是风声。
又走近了些,且听这声,好像还很有节律,再近些,这细细微声,竟是从面前头顶上的一株花的花芯里传来。
姐妹两人相视一笑,但笑容里面却似有古怪,竟隐隐有坏坏的笑意。风逐月回头给南宫栖凤抛了个眼色,二女子腾身而起,如彩蝶直落花芯。南宫栖凤紧随其后也落在了花朵的花盆里。
这朵正盛开着的花个头极大,广阔只怕没有十丈余,花瓣错叠,层层而立如迷宫之墙,而方圆五丈空阔花芯处只慵懒流线姿态立有七根巨大的蕊丝,蕊头呈乳白色,长圆形状,象丝蚕的茧子,每蕊头足有一张床的大小。
此时风逐月姐妹正笑嘻嘻地看着其中一棵蕊丝的蕊头,南宫栖凤皱了皱眉,循着她们的视线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那蕊头之上,居然……,居然贴附有一个女子,一身白衣,正一动不动四支八叉地趴在蕊头上,轻微地打着鼾,显然睡得香甜,若不是那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如瀑布一般垂靠披散在蕊头之侧,还真是难以辨认得出那上面居然有个女子在睡觉。
南宫栖凤心想,这女子的心可够大的,居然连护身的结界也没有升起,这万一……?忽然脑中闪过姐妹俩的童舞童谣,是了,纵有天大的本事,又有谁打得开这虚空之门。
风逐月回头对南宫栖凤小声道:“跟我去见过我师父”说罢一脸坏笑,一拉他的衣袖当先飞向花蕊师父处。
三人飞至近前,风逐月向侧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欺身到她面前,细细地端详了一阵,一时目光柔软了起来,坏坏笑意几乎消退,似乎突然之间又不舍得把她叫醒。
风逐月抬头看了如茵一眼,如茵心跳加速,面露焦急之色,头摇得像波浪鼓,显然是不愿意看到师父被姐姐捉弄时糗相毕露的情形。
风逐月一边看着如茵,一边作势要叫醒师父。如茵身子不由一抖,立时被她吓得赶紧捂住双眼,愣了一下,见没动静,指间闪出一条细缝,乌溜溜的大眼睛躲在小手后面,透过细缝偷眼观瞧。
南宫栖凤心在胸中狂跳,也猜不准自己将要面对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一时忐忑,甚至突然之间涌出一股莫名的恐惧,股股想要撒丫子开腿的冲动刺激着双腿双脚,几欲脚底抹油。
眼前的美人虽然睡得正香,还兀自流着口水,可在南宫栖凤眼里,这美人流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口水,那从她口中流出的简直就是一汩汩的杀气。越想越惧,到了最后,身子竟不由自主地抖嗦起来。
而风逐月却像是不觉死的小鬼,还一脸的惬意,眼眸中有遮掩不住的喜悦疼惜之色,显然师父在她的心里,只怕早已成了其中的一部分。
然而,作弄,还是要得的!
风逐月凝望着师父的俏脸,又片刻,口中啧啧两声,意思说:好可怜的小人儿,就要被捉弄惨了却还睡得香甜。她俯在口水姑娘耳边,微声细语道:“师父,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旁观者心随之剧颤,一股‘去’意直冲下体。谁知,美人只哼叽了两下,又把头转向另一边,还是接着睡,枢纽脑瓜的间中嘴里嘤嘤呢呢。很明显,这声音极不讨喜。
南宫栖凤这回看得真切,美人流了一脸的口水,就连红红腮边的发丝都打了绺。一时想到,若是被她知道自己看到了她这副模样,自己的这条小命,只怕是要难保了。即便不死,难保不会给她扒层皮。眼下这境遇,当真是骑虎难下啊!想到这儿,不禁又羡慕起那幸运儿殊暮来。
“师父,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风逐月又拔高了
点声音。
如茵不敢再呆下去,脚也已不听使唤,逃也似的飞到一瓣花瓣的后面躲了起来,只探出脑瓜来,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注视场中。
谁知美人又只是哼叽了几下,再把头转向刚才那一边,不过这一次,却是有好大点儿不耐烦的情绪挥发而出。
“小惜惜!起床啦!”风逐月的声音已然拔高,几乎是在叫了。
这一叫果然有效,就见美人一只手捂住耳朵,烦烦地哼叽道:“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又嘤呢了几声,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风逐月一时无策,皱了皱眉头,歪头苦想,突然间灵光一闪,忽而坏坏缩头一笑,慢慢转头看向南宫栖凤。这一看不要紧,直看得南宫栖凤心里毛骨悚然,吓得直摇头。风逐月哪里会放过他,用指头恶狠狠地指了指他,玉齿紧扣,唇语喝叱,又指了指自己的师父,意思说还不赶快滚过来给我师父见礼!
南宫栖凤此时已是被赶上了架的鸭子,不豁出去恐怕也是不成了,只得把心一横,苦着脸,暗道一声罢了,死就死吧!
飘而上前,一鞠到底,哆嗦着身子道:“晚辈南宫栖凤,见过轩辕前辈”
“免礼”轩辕采惜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欲要再沉沉睡去,何知居然是个陌生的男子声音!轩辕采惜心中大骇,登时睡意全无,陡然升起结界,一把将风逐月拉到身后,才要出手,立时发现,
眼前小子,……竟是那被风逐月仰慕已久的南宫栖凤?
“你你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轩辕采惜惊诧莫名,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能置信的表情。
“师父”风逐月双手抓住她的衣袖,眼望巴巴娇声呼唤,装傻卖萌。
轩辕采惜回望了她一眼,从这死丫头那张欠揍的娇俏笑脸已然完全明了,正待松了一口气,突然间身子如遭电殛般猛然一震,“啊!”地一声尖叫,倏忽间便没了影儿。正是躲到如茵躲藏的花瓣后面去了。
“啊!”
两声尖叫,却是轩辕采惜和如茵同时发出,显然二人的碰面却不在二人的意料之内。
片刻,就听轩辕采惜的声音响起:“怎么办,怎么办,都被那小子看到了,怎么办啊如茵,师父有没有打鼾啊,有没有流口水,师父的脸是不是很难看啊,你说啊!”
末了只听如茵一声叹息,叫了一声师父。随即便传来轩辕采惜哭哭啼啼的声音:“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要见人了啦……呜呜”声音之悲痛,几乎痛不欲生。
风逐月一阵心疼,后悔不迭,忙飞下去认错。
谁知,不认错还好,一认错她反而哭得更凶了,还一边哭一边道:“风逐月你坏死了啦,干嘛捉弄人家,再也不要理你了啦,呜呜……”
南宫栖凤傻在那半空里,满脑子嗡嗡作响,心中却是忐忑难言,小命无忧了?亦或风雨欲来?
好一阵子,总算是消停了下来。风逐月和如茵在她脸上忙活了好大一会儿,又是理头发又是擦眼泪,就是眼眶被她自己揉得有点红肿。其间风逐月把南宫栖凤的情况大致给她说了一下,当听到偷看洗澡那段,不出意料,轩辕采惜也是一脸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名震江湖的侠义之士,作风正派口碑又好,居然跟殊暮那个淫亵之徒一般的德行,真是白瞎了这张俊俏的人皮!
这张曾经从不曾在意的‘丑恶’嘴脸,今时印象陡然深刻。轩辕采惜越想越气,一阵阵恼火。晃眼间已欺身至南宫栖凤身前咫尺,南宫栖凤大骇,瞬间面如死灰,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怕不被她打残,也要揍个半死,心灰意冷中已闭目待死。
他如此不防不备,也不升起护体结界,倒是让轩辕采惜大感意外,莫非是良心发现心中有愧?
只这一愣神的功夫,风逐月和如茵已飞到了她的身边,风逐月怕那小子挨揍,慌忙叫师父。不料这师字才刚出口,还未来得及在空气中成波,轩辕采惜已然之先出手,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手虽小,势大,且力沉!
管他的,反正这小子做得这亏心事,就得要有所承当。
一声脆响,清亮绵长无比,显然这力道,着实不轻。可怜的南宫栖凤,如狂风中的飞羽飘絮,在飞卷的漩涡中身不由主地翻转着撞向花瓣之墙……
噗!
一声闷响,一片花瓣大幅度后仰,随即反弹而回,随之那件被抛飞出去的物事也被反弹了回来。‘扑腾’两响,掉落在轩辕采惜脚前,颠了两颠,方才‘尘埃’落腚。
风逐月和如茵都吓坏了,惊慌之下一人抱住俏脸生烟的师父一条胳膊,求情不迭。风逐月心下更是后悔,千不该万不该,怎么就兜不住嘴把偷看洗澡那段告诉师父,那咕噜掐掉不说不就完了,再不然含混过去也不至于此。万一师父下手没个轻重,他……他……
“站起来!”轩辕采惜厉声喝道。面上怒气正盛,有意无意地看了风逐月一眼,发现这女子满脸的担忧焦急之色,怕不是动了真情。想来也是,小嘴都快被人给啃掉了,多半她那颗小小的心,也被这淫贼给啃了去。
南宫栖凤只觉天旋地转,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