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线上的光点》
彩云依旧,一如千万年以前。
如茵母子面向东方的云海,目光落在那遥远的天际。
“星儿”
“嗯?”
“你想不想知道娘和你爹是怎么认识的?”如茵眼望云海,并不转头。
“你不是说过许多遍了吗?偶遇,偶遇,还是偶遇,好姻缘皆是桥头相遇,一见钟情,历尽艰辛,终于修成正果,这后来嘛,便有了我”宇日逐星油腔滑调,似有调侃的意味。
如茵脸上泛起浓浓歉意,看了看他,叹气道:“那等美好的情缘,骗骗无知少女罢了,娘只所以没告诉你真相,是怕你年少无知,万一心陷囹圄,误入了岐途……”她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那现在为什么又不怕了呢?”宇日逐星问道。
“你已不是那无知的少年”如茵平静地回答道。
片刻,如茵接着道:“当年,江湖纷乱,乱世之中的太阳门,出了两个名震江湖的人物,那二人天纵奇才,被江湖同道誉为绝代双骄,其中一人便是如今被称为剑圣的南宫栖凤”
“那另一人便是那叫殊暮的鳖儿”宇日逐星抢道。
如茵白了他一眼,嗔道:“暮哥哥是鳖儿,那你这小坏蛋又是什么!?”
“……?”
二人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江湖同道多以二人为榜为首,千万女子为其倾倒,其中不乏江湖有名的女侠。如茵和风逐月便属此类女子之中的麟角人物。更何况殊暮二人英俊潇洒惊才绝艳,自有一种飘逸出尘如列仙般的气象,又怎能不令那世间女子如痴如狂。
传说,有一大家闺秀,只因那殊暮在蓦然回首间与她的一个对视,便迷醉了三日三夜,茶不思,夜不寐,还止不住地流口水。无奈之下请了郎中,郎中说:怕是得了失魂症。
南宫栖凤端端正正,然那殊暮却风流的紧,到处留情,却从不曾对任何女子许下任何只言片语的诺言,有多少女子因此对他思念成狂,而又恨之入骨。不过有一点倒还勉强可取,这小子只留情种不留人种。至于他是如何做到,亦或做没做过,那就不得而知了。
二人也有倾慕的对相,就是那人称天外仙子的轩辕采惜座下的两名也是仅有的两名女弟子。一个名谓‘风逐月’,另一个叫‘如茵’,可惜这二位奇女子却跟她们的师父一样,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二对天骄久仰对方大名,但却极少有机会碰面,即或碰面也说不上话,不得相识,实在是人生憾事。
一日,南宫栖凤和殊暮游至山水间的不知名处。
这里风光无限独好。
景致独特,多有参天巨木,怕不有百丈之高。奇石碧潭在所多有,罕禽异兽目不暇接,又有体量巨大的奇花异草,直让人有一种突然间身子缩小了数倍的感觉。二人惊叹于这风光活物之奇妙,打算在此赏玩一番,满足一下猎奇之心。
二人落到一块平滑的五彩巨石之上,放眼四望,青天白日之下,这七彩缤纷的世界之景色,当真神妙至极,美不胜收。清风抚面,吹来阵阵异香,二人闭目,深深呼吸,缓缓张开双眼,别有一番感受。此刻只想要抛开一切俗世烦扰,将身心融化在这山水之间,直到天地的尽头。
不约而同地,二人躺身在这巨石之上,头枕双臂,蜷腿相叠。殊暮颤悠着二郎腿,深吸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拐着长弯怪叫了一声,顿觉神清气更爽,不由地道了一声‘好!’略微扭头对南宫栖凤道:“我兄,你不试试?”
南宫栖凤余光乜了他一眼,不屑道:“德行!若被人听见我南宫栖凤在此鬼叫,往后出门,为兄就不要带着脸了!”
“这小弟我可要说道说道”殊暮立时来劲,侧过身,顿了顿,又道:“你说,师父的歌调如何?”
南宫栖凤听他忽然谈起师父所唱歌调,忙翘起头四下里扫视了一番,复又躺好,小声道:“怎么突然无端提起师父来了,吓了我一跳,万一被师父他老人家……”
“哪有那么多万一,你且说怎么样吧”殊暮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呃……这……”南宫栖凤又抬头扫了一遍四周,才压低了声音道:“一个字——恶梦!”道完忍不住‘哧哧’地低声‘苦’笑了起来。
“那你说,师娘为何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便死心踏地的跟了他?!”殊暮追问道。
“我哪知道为什么!”南宫栖凤在此节骨眼上,突然装起了糊涂。
殊暮‘切’了一声,道:“若论脸皮够厚,师父他老人家就是我祖师爷爷!不!祖师爷爷的爷爷!”爷爷两个字略略有点儿噎喉咙,于是清了清嗓又道:“据师娘说,师父年轻的时候,师娘本不中意于他,无奈这家伙死缠烂打,还三天两头跑去人家姑娘家,说是为人姑娘写了一首诗歌,觍着脸就唱,也不管人厌烦与否。直到被人家的管家下人轰出了门,口中还唱个没完,最后居然还厚颜无耻地问人姑娘好听不好听。
有一次在大街上,姑娘带着几个丫鬟出来买胭脂水粉,被这货截了个正着,堵着人家的去路就唱“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姑娘和丫鬟
们捂住嘴生怕笑出声来,假装他不存在,继续往前走。那家伙随着人一群女子的步子,一边退一边唱,唱到忘词处,居然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片,瞟上几眼,赶紧塞回去再继续唱。路上行人摇头撇嘴,更有甚者,经过一酒楼,二楼靠路临窗的一桌食客正吃在兴头,忽听窗外飘来‘美妙’的歌声,一个把门不住,口里的东西全都喷到了桌上,白瞎了一桌好菜。”
南宫栖凤单手捂脸,倒好像自己没脸见人似的。听到食客处,只觉一阵阵反胃,差点就把持不住,呕出酸水来。
殊暮余光扫了他一眼,又接了下去:“姑娘听得开心,久而久之,便被这死皮赖脸的家伙那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打动,不知不觉间,心便被他偷走了。再后来,那姑娘居然一日不听他唱歌便会心烦意乱,茶饭不思。她只觉得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唱出如此美妙的天籁歌声……”殊暮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陷入沉思。
良久,南宫栖凤许是等得燥了,于是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你说后来呢!”殊暮不耐烦道。
“你说,你说”南宫栖凤傻笑不止,又把故事的结尾甩给了殊暮。
“后来后来,那姑娘最后还不是成了咱们师娘!”殊暮没好气地道。
“哦~!”南宫栖凤作恍然大悟状,一脸的向往。
“如今,在江湖上,师父被尊为剑圣,又有谁会拿他的厚脸皮当笑料谈资”殊暮平心静气地道。
南宫栖凤若有所悟,忽然间心中一动,又一次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偷声问道:“你说……师父脸皮那么厚,会不会趁着人姑娘意乱情迷之际,把人家给……那啥了啊”说话间手起‘刀’落,替师父一槌定音,连饭都煮了。
“这还用问?!你以为小师弟小师妹哪来的,地里刨出来的!?”殊暮白眼一翻,切了一声。
“不过……,听说还有比师父更不要脸的,……”殊暮突然来了兴致,给南宫栖凤讲起了荤故事。
南宫栖凤口中笑骂呵斥,耳朵却支梭得老高,居然比听师父传授心法口诀还要认真投入。
正当殊暮讲到高潮处,忽见不远处飞来一群大鸟,飞到近处二人才发现,这群大鸟好生奇特:体长足有一丈,全身上下居然没有羽毛,长喙中长满了人指长的尖牙,而翼展更是夸张,目测不下四丈,还拖着一条丈余长的渐细的尾巴。更怪的是,这群大鸟的身躯却长得极像蝙蝠。
二人愕然,却并不起身,殊暮转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到底是蝙蝠还是鸟?”
南宫栖凤皱眉道:“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莫非这东西就叫蝙蝠鸟?不好!它们盯上咱们啦!”还说着话居然惊而坐起。
“别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人呢你!这帮畜牲当真可恶的紧哪,没见爷爷正在兴头上吗,真是”殊暮一时郁闷,没好气地道。
此时蝙蝠鸟已在二人附近上空盘旋,还频繁地向二人处转头,好像非常谨慎,大概是没见过此等活物,一时搞不清楚这猎物是否有危险性,暂且不敢贸然猎捕。
殊暮抬起头四下观瞧,往草地一招手,飞来一截草梗,随手捏住含在嘴里,斜睨了鸟群一眼,很明显,这鸟群不受他待见。
又过了片刻,想是鸟群已等得不耐烦,忽然其中一只在空中疾速掉头,一个折反,空中潇洒转身向二人俯冲直下。鸟群也随之以同样的动作鱼贯直追。
鸟群飞速,转眼已至巨石上空五丈处。头鸟一声怪鸣,许是兴奋,好像这猎物已然到口。叫声犹在高潮,却听‘扑腾!’一声巨响,就在巨石上空三丈处,那巨鸟似是突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石墙,整个鸟身如贴在了透明的墙上,滞空片时,鸟身顺着墙壁滑落,瘫软在了地上。紧接着‘噗嘭’之声不绝于耳。再看地上,不消片刻,居然堆起了一个巨大的鸟堆。
二人站起身来,殊暮得意地看着兀自还在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的蝙蝠鸟群,讪笑道:“没想到吧,料你们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吃亏了吧”
南宫栖凤摇头笑道:“无知畜牲,如何能听得懂人话”
“诶~,这你就不懂了,有些活物生得久了,便会通人性,即或听不懂人话,也可会意”殊暮煞有介事地道。
南宫栖凤不置可否,看着这群蝙蝠鸟一只只苏醒飞走,忍不住为这群鸟儿叹息一声,对最后飞走的那只头鸟道:“对不住了”
二人见那群蝙蝠鸟飞得远了,复又躺下。殊暮一边嚼着草梗,又道:“该不会再有什么野兽还想要来吃咱们吧”
‘嗷呜……!’一声野兽的嘶吼,响彻周围山谷。
“真的假的!还让不让爷爷歇息了!”殊暮呼哧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四下里张望。
南宫栖凤假装抓头,窃笑不止。果不其然,就见不远处的密林中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越来越近,并且伴随着嘭嘭的沉闷的脚步声,甚至这巨石好像也随着那沉重的脚步声在微微颤动,而且还越来越明显。
殊暮莫名的一阵恼火,正骂那物祖宗,突然间叫了一声:“好大!”
南宫栖凤刚咪上眼,忽然听他大叫,吃了一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