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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明日,在宇宙的边缘

白云间,白衣衫,白发人。

白发飘逸,迷离着美人的双眼。

那是一道白光,又似一只白鹏。那是一个美丽仙子,在白鸟背上安睡。

时而皱眉,有晶莹的光点,从她眼角飞出,日光下幻出七彩颜色,自由落向天地间……

天地这么大,我要去哪里找她……

水球这么小,为何我竟找不到她

……

孤月太空,皓白如雪,湛出淡蓝冰寒。

高高的冰山,屹立苦寒冰原亿万年。深深的山洞,一如冰峰的眼眶,空空洞洞,不知望向何方。

有尖啸声若隐弥散在凛冽的寒风中,似有狐吠缈缈,听不真切。

洞至深处,一个四五龄稚童,艰难爬上寒冰石台。太累,他累哭了,好大声,就像一个稚童。

小小的身躯,或是因为冰台太冷的原故,瑟缩成一个小小的小团,侧躺在石台的边缘。

美丽的白衣女子,肌肤胜雪,安安静静躺在石台上,并不安然。她的眉间,尤挂着淡淡忧伤,永不能挥去。

蜷缩在她身侧的小小身躯止不住地发抖,把她的一只手紧紧搂抱在胸口。

有泪滑落,流在她身下发间,化做一片冰凌……

蓝——妹——妹——————!

裂腑尖锐的童稚呼唤,撕裂厚重凄烈呼啸的寒风,直刺云霄而去。

惊走三五饥肠辘辘的白狐……

……

万山之山,古仙居。

贼人四兄弟难得齐聚首。不知从何时起,四贼人开始畏怯起那一个最开始被他们掳了来欲作繁育器兼泄欲工具,最后却只能沦为其等泄欲工具和婢女的九方希夷。

贼子们的眼目渐不敢与她对视,虽不含仇恨,也正因为她的双眼中太过清明,反而让贼子们真真自惭形秽,如芒刺目。

曾经,他们不在意,还很得意。

自从成了女儿口中的畜牲,一切都变了。

渐渐地,贼四兄弟在她面前日愈不得抬头;无论白日,还是黑夜。

直至,不再有夜……

他们恨她,恨到心悸,恨到生惧。

因为女儿,贼子们对南宫聆玥从骨子里生怯。

贼人共识:那兽牙腰佩,或是她唯一可能恢复记忆的至危之物。已猜测及探查得知,此物是为一对,其一已不知遗失何处,是何去向。但另一件,在大凤凰城。

不怕一万亿,就怕亿万分之一。

最稳妥是其物在这天地间永远消失!

……

瀚海无垠,一望无边。传说:上古古卷记载,古人曾以大智大能丈量得知,瀚海南北长达三万八千里,东西阔至四万七千里;瀚海至深,深达一十三里……

海港有楼船,女子孤单凭栏,遥眺海的远方。

无垠的瀚海,是否也有彼岸?

若有,

是否女子心之所向,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

……

瀚海不无垠,它很小,也有彼岸。

夕阳余辉,如橘如血,遍撒仿如茫茫无垠的平原大地,更显苍荒……

突兀地,一座巨大的平顶巨山崛突出平原中央。亦或者,平原下沉,唯之一块倔立挺耸……

千万年来,亦或亿万年。仿若在永恒中孤耸的大山迎来一道白光……

或者是第一次,或者曾有一次。只是颜色不同,大小不当,没有尾烟……

白光划出完美弧线,孤落平顶山。

平顶边缘云雾缭绕,仿佛云海浮萍,飘摇不稳,让人心悬……

白光消散,现出人形,渐渐清晰。

是一眉发皆白的男子,无须,无皱纹,面相英俊,眉心一道深痕,……是心被撕裂的伤口……

他的妻子从他背上滑下,不情不愿,欲哭还止。

这是瀚海的彼岸,虽不是唯一。

抬头望见,数十里之远处便似那艘某人梦中的怪船。船如犁头,深耕出一道或有数十里长的犁沟。

许是曾有顶天立地的巨人想要在这地球上播种;或是天外武者挥剑斩伤这地,留下永不磨灭的伤痕。

谁知道呢……

是宇日逐星,他半握虎口抵住双唇,轻咳了几声,压抑的轻咳,咳出鲜艳的颜色,藏于拳心之中,

藏在慕容蝶语的心里面,至深之处……

她的心,千万次地,被他咳出胸口。

他的心,千万次地,被他咳出胸口的她的心,扯出胸口……

怪船原本百足,坠落地面时,前身数十足倶皆折断。在犁沟的尽头,前伏后翘,十数后足拄地撑身;好教你知道,那是它生命尽头的注释……

船的侧身胸腹处有数个恐怖的大洞,像天外魔兽巨爪钩扯出的伤口。或许已呈千万年。

它就像一个死物——无生命的死物,与山顶早已融为一体,像山一样苍老。

宇日逐星不抱希望,因为那希望缈缈如丝之亿万分之一,轻易地,便在他紧收的双臂中无声滑脱,无影无痕……

纵无希望

,依然执着。

除非,我已灰飞烟灭……

妻子,被牵着手,十指相扣。就像心,牵着心。

慕容蝶语恨他,恨到巴不得先他离开人世。恨到没有他,自己便会变成一具没有痛苦的躯壳。

他是一棵树,她是缠绕着他的寄生藤;若他不在了,或者多年以后,她还保留着他原来的模样,

于世,以他之名……

百丈高船,有风如哨,不知是从它伤口中发出,还是风在路过它的伤口时所发出的唏嘘和哀悼。

船,不像船。

像一具金铁巨人的尸骸。生命消逝的时刻,心有不甘……

一脚落入舱内,有如一脚踏近迷宫。还未进入,几已无法分辨南北西东。

古老的迷宫,曾有人进进出出,曾有人进,曾有人出,曾有人进出,曾有人已留在迷宫中千万年。

宇日逐星是来找那无所不知的异人魂魄;因为,大哥说,那异人魂魄仿佛无所不知……

他绕飞地球,像圈圈缠绕着一只巨大的毛线球,球大如山,线细如丝。那丝,似有若无,眼不能见。

生命的丝线,可否能为地球编织衣衫……

五百年前,那人找到了。五百年后,那人的儿子也找到了。

你在哪儿——!

宇日逐星站在迷宫前,嘶声叫唤。身边的妻子,被他的叫唤声震得胸口中隐隐作痛。然叫唤声传入偌大的空间内,却如泥牛入海,毫无着落,亦无半点回声。

你在哪儿————!

他再叫喊,因为力竭,他全身血脉贲张,面现潮红。慕容蝶语的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心,几乎便被震散了。

求求你出来吧!

慕容蝶语哀声低喃,泪已洗面。

求求你……

柔腰可握,盈盈已在臂弯。腾身起飞处,慕容蝶语被弯折成美丽的弧线。

痛,或许是幸福的内涵。

幸福,会否便是痛的实质?

谁知道呢……

在复杂的三维迷宫中飞行,思绪被拉扯到大凤凰城,曾经的迷宫,……妹妹的迷宫,绝望中,曾有妹妹的温柔……

无数道金铁门闸,如腐朽的纸壳,被白色光矛戳成碎片,四面崩散。

黑色的眼瞳,比昏暗的船舱更深沉;黑暗的船舱,比深邃的瞳仁更明亮。

船,像一座死城。生命在此沉寂,沉寂千万年。

曾有人匆匆的来,又匆匆地去,带来转瞬消失的生命气息,却带不走千万年的死寂。

它死的那一天,不曾有生命走进它的心里。他走的那一天,依然没有……

或许,宇日逐星便是它血管中流动的血液,流经它的内脏,流入它的心脏,流向它的思想。

他呼唤,他找寻……

不知过了多久,

或已是晚上,或已是早晨;或者,已是明日的昨天……

光矛刺破最后一道门,或许是最后一道门。或许,还有千万道门。然而,这里,已是舰桥。

这里一片死寂,数张座椅早已尘封,几已不能辨认原来模样。高低各形平台斜面,俱皆蒙罩在尘壳之下,早已不辨其本来面目。

宇日逐星脱力,双膝跌跪了下去。慕容蝶语先他跪地,把他抱在怀里。

这一个空间之内,一切的一切,沉寂而又神秘。宇日逐星和他的妻子,一无所知。

一无所识。

慕容蝶语把丈夫抱扶到长长的桌台边(如果那能称为桌台的话),扶他坐到尘封的座椅上。

意外地,宇日逐星还未坐实,咔咔嚓嚓一阵乱响从座椅中发出,座椅随之崩散了下去。

慕容蝶语惊而回魂,双手急探入丈夫腋下,仰身后提,恰巧挺翘处硌到桌沿,一个立身不稳便向后仰躺了下去。

随即宇日逐星的身子整个压在了妻子的身上,将她重重压在平台之上。心中突然揪痛的宇日逐星条件反射般地以手撑台,不巧正按上一个手柄状的突起物,随即那突起之物被反向推成另外一个角度。

咕~!

突似沉睡千年之巨兽醒起之声骤然乍响,紧接着便有仿佛轰隆隆之声从地底发出,传导而来,仿已地动山摇。船被大大震动,二人只觉头脑中一阵眩晕,几有立足不稳之感,强而又烈!

片刻,金铁脆断声,弯折声,摩擦声,刺耳锐鸣声,声声震耳,接蹱便有浓烈的朽陈气体扑身而来,吹起尘埃如雾。

慕容蝶语以为船要垮塌,几乎是无意识地翻身把她的丈夫护在身上,便是在同一时刻,球形结界已把她和她的丈夫纳入其中。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体内的真气已全然催持。

那是生命的结界,或生,或死,

妻子和丈夫,在一起……

轰隆之声渐息,金铁之音渐止。

船没有垮塌,仿佛是巨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复又睡去。

尘埃渐落处,现出一个人形虚影。

似人,非人,似魂,非魂……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虚影开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