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元青看出来黎婉很生气，大概是穆华纱不应该将无影虫的事情说出来。

但他有些奇怪，黎婉是不想这场瘟疫结束吗？

为什么呢？

还是说这场瘟疫确实和她有关？

除了这个，封元青暂时还想不到别的理由。

因为这个猜想，他微微皱了皱眉。

他已经在想着怎么帮着黎婉瞒天过海了。

可这个皱眉在黎婉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穆华纱已经说出来了，现在瞒都瞒不住。

黎婉看了那么多的书，连妖蛊术都没放过，还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样子，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呢。

她确实知道怎么解开墨池。

穆华纱所说的无影虫确实有用，找到之后练成能用的药蛊，之后放进上京城的水流之中。

百姓每日都会用水，那蛊毒自然就解了。

这个方法听上去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可难点就在于寻找无影虫，以及将它练成药蛊。

黎婉怕的不是寻找无影虫，她怕的是将它练成药蛊。

这是妖蛊术里面的记载。

她不可以牺牲自己，可以不计代价的去做很多事。

但她不能将离族牵扯进去。

要想将无影虫练成药蛊很难，至少需要七名离族女子为宿体，以鲜血饲养无影虫。四十九天后由无影虫挑选出它喜欢的宿体进行孕育。

没错，就是怀上身孕。

无影虫极难繁衍，所以这种虫子对于繁衍很是执着。

只有怀上身孕无影虫才会进入宿主的身体。

等到三个月后孩子成型，从母体将这个孩子剖出，之后就可以在孩子心脏的位置发现一个蚕茧一样的东西，那就是药蛊。

这就是妖蛊术。

残忍的令人胆寒，但结果很让人如意。

这药蛊能救无数人，但为此需要付出代价的只有离族。

黎婉盯着穆华纱，声音冷了很多：“穆华纱，你没有资格去决定任何人的性命。”

穆华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就道：“圣女不必担心，我会成为宿体之一，若被无影虫选中，我荣幸之至。”

“闭嘴，这里没你的事，滚回去。”黎婉大喊道。

封元青还是第一次见黎婉如此动怒，有点新奇。

穆华纱自然不可能服从她的命令，反而看向了封元青：“将军，找到无影虫，能救无数百姓，能让你交差。”

黎婉抬手给了穆华纱一巴掌，声音清脆又响亮：“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滚回去。”

封元青看着两人，终于开口道：“黎姑娘，我想我得知道缘由。”

此话一出，黎婉就知道自己瞒不住了。

就算她有心瞒着，穆华纱也会说出去。

她只能坦白。

方七和穆华纱自觉的退了出去，山洞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黎婉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力道：“看来是瞒不住将军了。”

“这无影虫难找？还是药蛊难练？”封元青问。

黎婉捡着重要的说了一遍，此刻极不甘心道：“上京城的人命是人命，我离族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吗？”

封元青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并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方法，怪不得黎婉闭口不言。

可正如穆华纱所说的那样，瘟疫是蛊毒的事情一旦传出去，黎婉难辞其咎。

而且瘟疫之事总是要解决的。

思索再三，封元青犹豫之下开口道：“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办法吗？”

这话其实是白问，如果有的话她不可能不说出来。

“将军，离族就应该承受这些是吗？”她问。

封元青摇了摇头：“不应该，但若真的只有这么一个选择的话，离族那就只能承受。”

黎婉嗤笑一声：“将军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封元青看着她，声音越发的温柔了一些说：“你的族人我也会帮你从安王的手中抢过来，也会安排好他们居住的地方，不会有人发现。只要将军府存在一天，你的族人就可以安然无恙。”

四目相对，黎婉并未开口。

她知道封元青不是在开玩笑，可这样的承诺的前提是离族能用无影虫制成药蛊。

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是封元青能给的最大让步了。

“你让我考虑考虑。”黎婉道。

妖蛊术真的太残忍了，光是想着就让人胆寒，更何况她还要作为参与者。

封元青知道她一时间难以想明白，但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两害取其轻，他只能让离族来承担这一切。

解毒的事情好歹是有了一个选择，他们此次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解毒，还是就是尽可能的找到凶手。

能找到最好，要是真的找不到的话，就只能说是天灾了。

转眼就是三天，他们找到的线索还是那么些。

黎婉披着黑狐斗篷站在山洞外看着飘雪微微伸出了手。

昨夜忽然下了一晚上的雪，这天便越发的冷了。

封元青轻叹了一口气，递给了她一个汤婆子：“雪大，去山洞吧。”

“将军，等雪停了就下山吧。”她说。

在这这么长时间了，能查到的东西都已经查到，查不到的也就真的查不到了。

封元青也知道是这样，点了点头。

可没等雪停，山上就来了人，是孔玲珑身边的侍卫，她见过。

那侍卫一看见黎婉就行了一个礼：“安王妃，我家小姐在山下等你，有要事告知。”

黎婉很是疑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如今下着大雪，孔玲珑自然也知道山上危险，若非出了急事，也不会如此匆忙。

“好。”黎婉道。

她答应了之后就看了封元青一眼，意思很明显。

封元青则主动走到她身边：“雪天路滑，我送你下去。”

“不用麻烦将军了。”她说。

结果封元青一幅完全没听到的样子，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迈着脚步就往山下走。

黎婉被惊了一下，语气有些慌张：“将军，我可以自己走。”

“会弄湿了鞋。”

黎婉：“……”

黎婉又挣扎了几下，结果并没有什么用，也就作罢了。

山口，孔玲珑来来回回的踱步。

“玲珑？”黎婉从封元青的怀里下来叫了她一声。

孔玲珑一看她，慌忙道：“婉儿姐姐，快快快……”

说着，孔玲珑就去拉着她的手腕将人往马车里拉。

“怎么了？”

“快点回府，你身边的那个丫头出事了。”

黎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卫浅。

“阿浅怎么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