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封元应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黎蚺跟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想了一会说:“让主人休息。”
“你懂什么,她在做噩梦。”
黎蚺沉默,他不太能理解什么是噩梦。
封元应说的没错,黎婉确实在做噩梦,那口井,那些倒进来的鲜血。
她没有冲破封印,也没有重生,就那么死了。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一声一声……很温柔。
“婉婉,婉婉……”
谁在叫她?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但不管什么时候看,这张脸总是能让人惊艳。
当初她能和封元应厮混在一起,这张脸的功劳不可谓不大。
“醒了!”
黎婉看着他许久,脑海里还回荡着乐成烟死前所说的话。
那场大火烧死了她的孩子。
想到这儿,她猛的将封元应推开,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别说是封元应了,就连反应极慢的黎蚺也茫然了一瞬,而后就做好了保护自己主人的准备,旁边的蚺蛇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封元应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那边脸,看着她笑道:“手疼吗?”
一瞬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一哭,封元应就有些手足无措了,神色都带着几分慌乱。
“你别哭,要不你再打一下?”
黎婉哭的不能自己,哽咽道:“山谷,大火。”
封元应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但他并不清楚黎婉是什么意思。
“封元应,你是凶手。”她哭喊着,满是不甘。
其实她自己很清楚,这件事怪不得他,真正的凶手是越安。
可差一点,真的差一点。
如果不是那场大火,也许她还有机会将自己的孩子找回来。
或者说她没有参与进去,没有告诉封元青这件事,也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她说错了,真正的凶手不是封元应,是她自己。
封元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将她安抚着。
黎婉哭了许久才冷静下来,抬头,她伸手抚过封元应的那半张脸问:“抱歉,还疼吗?”
“不疼。”
她嗯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你这些时日不要再来找我了。”
“理由。”
“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封元应看着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若是平常,他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但她哭成那个样子,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封元应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低声道:“我给你时间,但可别想着就这么甩开我。”
黎婉看着他没说话,眼睛发红。
“啧,我走了。”
说完,封元应就真的走了。
屋子里,黎蚺乖巧的趴在床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黎婉看着他,伸手揉了揉脑袋。
乐成烟的死讯很快就传来出来,王府上下议论纷纷。
这件事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虽说乐成烟只是一个妾,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王府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她自小在王府长大,是王府的养女,王爷也是真心宠爱,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作为一个妾室,从身份上来说就是一个下人,葬礼什么的根本用不到。
越安命人将乐成烟的尸体焚烧,只留下的骨灰。
而后,他亲手在烟雨院的树下挖了一个坑,还在那树上刻下了乐成烟的名字。
再然后,大醉了一场。
若是不知情的话,谁能想到他就是杀人凶手呢。
东宫里,越楼看着心不在焉的黎婉,缓缓的转动着手上佛珠,也没打扰她。
窗外清风拂过,一片叶子落在窗边。
黎婉看着那树叶像是终于回了神。
她转头看着越楼道:“听闻殿下喜爱佛法,那么枉死的孩童会是怎么样?”
越楼有些诧异,他倒是听说过黎婉曾经怀过身孕,可惜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
但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她不应该这个时候才问。
越楼拨动佛珠的手微微顿了顿说:“死亡只是一个轮回,六道之中的轮回。佛说,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另一期生命的开始,谓一切众生因惑业所感,死了又生,生了又死。”
黎婉垂眸,她想听的不是这些。
越楼见她不语,便接着道:“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因果。”
“什么意思?”
“因果非单一,也相互影响,因缘际遇,子承父果也不是没有。”
黎婉这次像是听懂了,默默的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越楼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说起了正事:“玉玺之事办的不错,父皇很高兴。”
“此事也多谢殿下了。”
越楼看着她又起了规劝的心思:“黎婉,你非池中之物,切莫困于一处,蹉跎光阴。”
“殿下谬赞了,妾身只是一普通女子。”
越楼叹息了一声:“罢了,你走吧!”
“妾身告退!”
她起身行礼,果断的离开了。
太子的意思她都清楚,但她要复仇,要保护族人,没有选择。
离开东宫之后她并未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寺庙里。
蒲团之上,黎婉虔诚的跪着,双手合十,闭着双眼。
她只求那个孩子来世能有一个好归宿。
一开始,她猜测自己的孩子还没死,只是抱着一点希望。
后来越安谋划让她生子,她只当是自己想太多了。
可乐成烟临死前却告诉她,她的孩子确实活着,却被当做了药人,被她间接的害死……
她的孩子,生来就未见一面,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她怎么甘心!
黎婉跪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此时,上京城正是喧闹的时候。
百业巷里热闹非凡。
云袖山的玉因为先前的预言以及重制玉玺之事价格疯涨。
如今一个玉镯已经可以卖到五千两白银了。
成色好些的更是天价。
云袖山不大,玉矿也就那么些,哪天开采完了也就完了。
玉器店中,掌柜的一看见黎婉就迎了上来:“圣女!”
“在外面不用这么叫我。”
掌柜的是离族人,云袖山玉矿开采之后她才盘下这个铺子开的店。
云袖山是她的私产,那这些收益自然是她私人的。
“那我叫小姐,成吗?”
“嗯。”
掌柜的笑道:“小姐,这些时日玉镯的价格很高,要加大产量吗?”
“现在玉矿还剩下多少?”黎婉问。
“没多少了,约摸着还能打一千只镯子,各种小东西那就多了。”
“嗯,挑选九只成色好的镯子留下,剩下的都卖掉。”
掌柜的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小姐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紧接着,黎婉又道:“对了,把一半的收益给京郊北田,让他们屯粮,囤药,还有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