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苏嫽神情变化，王少夫人笑吟吟着转了话题：“这位妹妹，你这手艺，从何而来？”
被问的婉蝶先是微愣，随后露出温婉可人的模样：“承蒙少将军抬爱，又不能为姐姐分担什么，府邸靠着折腾这些花花草草打发时间，阴差阳错发现而已。”
王少夫人恍然大悟的样子：“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
这些话说给别人听听可以，苏嫽招呼大家喝茶，目光无意滑过婉蝶，看到她闪烁的眼光，知道说的并不是真话。
聊了些许，王少夫人该回府了。
婉蝶先行告辞，差了采薇送人到门口，苏嫽回到玲珑苑，发现苑中站着柳民，正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月亮门。
“二奶奶。”
“赫明呢？”见到他，苏嫽不由得心中有所察觉。自从上了学堂，免了每日的请安，孩子基本不会主动来寻她。
“回二奶奶话，在房间里等您。”
听到两人话音，小身影跑到了跟前。柳赫明张开手想抱抱，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退了几步。
“儿子给母亲请安。”
乖乖巧巧的等着苏嫽说免礼，否则就福着礼，一动不动。
“到母亲身边来。”
苏嫽到椅子上坐下，怀中多了一个人，她手指僵了僵，而后打开怀抱抱住了他。
“可是发生了什么？”
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和柳世骏衣服上的熏香一样，不禁蹙了蹙眉，松开了手。
“你的衣服素日由谁浆洗？”
感受到异样，柳赫明太手臂嗅了嗅，面不改色道“之前是个老婆子，现在每次有姨娘身边的婢女洗完熏好后给儿子送来。”
……
“姨娘，姨娘只是对儿子有些宠爱，没别的意思。”
柳赫明感受到了苏嫽的异样，忙不迭解释，小脑袋瓜只把自己觉得透彻的话说了出来。
“无碍，你是府邸第一个孩子，大家自然都会宠些。”
掩下心中的不适，苏嫽面不改色宽慰着。
“真的？”
柳赫明起初不信，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只好低着头喃喃：“儿子不该质疑母亲。”
上次他提出那样的问题后，被人训了话，教他怎么在苏嫽面前表现。
所有人都惧怕母亲，他一开始也是怕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呆在苏嫽身边能让他感觉到安心。
看着他小心翼翼模样，苏嫽感觉心里有个位置变得有些柔软。
为他这么小便没有选择的沦为了大人们实现目的的棋子而感到有些心软。
“今后在母亲面前，永远都是你自己。”
柳赫明仰着小脑袋，白白的脸庞上黑眼睛忽闪忽闪，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两人正聊着，柳民在门口探头。
“发生了什么？”采薇刚问完，忙行礼：“老夫人。”
“曾祖母……”柳赫明没精打采的走来，柳老夫人看看他，又看看苏嫽。
“哎哟哟，小宝贝，谁让你难过了，来，告诉曾祖母。”
说着牵着柳赫明手，轻轻的拍打：“为什么逃学？”
逃学？
苏嫽仿佛看到了那日夫子无奈的神情，不由得看向孩子。
感受到投射过去的目光，柳赫明躲了躲，不吱声。
“好孩子，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不可让他伤心才是。”
柳老夫人摸着孩子后脖颈语重心长说道，又看了眼苏嫽。
明白过眼神，苏嫽朝外走。
“祖母。”
“难得，他会跑到你这里来躲清闲。”柳老夫人说着话，目光看向房间里小孩。
“他既信任你，你好好劝劝。”
三代单传，一根独苗，所有人挖空了心思要将他抚养成才。
“祖母，孙媳妇儿见他好动，不若让人来教他武功……”
“你懂什么，武将之家能有什么出息，家人整日提心吊胆的，那些个功名富贵用命换，家眷如何心安？”
柳老夫人看向苏嫽神色，话音有了转变：“他自是要学些防身之术的，你看着安排。”
知道她对柳世骏未能考取功名而耿耿于怀，苏嫽淡然应了声是。
送走柳老夫人，柳赫明在一旁怯怯地看向苏嫽。
母亲因为自己闯祸挨了骂，本以为她会扭头骂回来，却见她让人端了点心出来。
“不想去便歇息两日。”
苏嫽拿了块点心递给他。
看了看点心，又看了看苏嫽，柳赫明动作很快地接过大口咬下去，圆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
接下来的两日，柳赫明晨起到玲珑苑，玩儿到睁不开眼才回星耀苑中。
～～～
无名宅。
萧戾坐于主位，指尖搭在椅子扶手，鹰般锐利眼眸盯着无忌。
“雪鹰谷是这么说的？”
“正是。”
以收集天下信息出名的雪鹰谷如今说他们出了内鬼，那事之后便开始了自查。
目前没有进展，想来内鬼在谷中身份不低，为避免打草惊蛇，谷主亲自带人暗中调查，再过三日，谷主亲自来禀明情况。
“那些人处理了没有？”萧戾又问。
“回宗主，除了柳家的人，没有其他活口。”
按照宗里规矩，办事不力者根据情节大小对应处置。
萧戾眉宇微动：“为什么她例外？”
“她不是宗里人，没有宗主口令，属下不敢……”
无忌话音适时停下。
应当依据哪条来定罪？
“敲打也不会了吗？”
萧戾加重了语气，无忌双手握拳应下。
“你呢，什么事？”
慎行终于得主子正眼看过来，却有些迟疑，从怀里缓缓掏了封信出来，慢慢递了出去。
“京里，秘信。”
不出意料，萧戾没接，眼神深不见底，房间里霎时冷了下来。
“地没扫够？”
慎行颤颤巍巍收回手，如握着燃烧的火石，那日他收到这封信不想接时，对方也威胁过他。
“属下这就去扔掉。”
慎行说着转身走出几步，又慢慢折回：“宗主，属下念给您听，可好？”
感受到萧戾的眼刀，慎行一瞬闭紧了嘴。
外面，无忌望着滚滚黑云，仿佛在思考什么。
“这个给你。”
“我冒雨去柳府敲打，怎么样？对你体贴吧？”
无忌白了他一眼，走进了黑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