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萦绕在月侧,光华撒满人间。
知道玲珑苑上下跟着担惊受怕,特命人备了酒菜,让大家好好尽兴,苏嫽自己吃了些简单的东西,早早躺下了。
知道在地上睡不好,她不让采薇从此后不用再守睡。
四下寂静,身体疲惫,苏嫽没多久睡着了,睡梦中脖颈有些不适,本能的调转方向睡。
唔——
鼻息飘来股气味,这味道像……
不对。
苏嫽一下惊醒,瞪大双眼看。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朦胧中只能看到个人影,黑漆漆的脸庞。
明晃晃的东西从眼前移走,暗黑中一道寒光闪过。
刀?剑?
动作太快,她没看清是什么武器,下意识吞了吞咽。
用这样的方式哪是叫醒人?这是要人命!
按下心中不安,面上带着初醒的惺忪,苏嫽手支撑着缓缓坐直身体,不忘拉了锦被盖致肩胛,恨不能将整个人捂住。
“你主子见不得人?”
让人发现男子夜入玲珑苑后果不堪设想。
现今唯一办法,冒险引诱背后指使出现。
榻前的人慢慢倒退,暗影处,有人走了出来。
苏嫽在棉被之下的手不知何时紧紧攥着一团,随之,衣物熏香的味道逐渐清晰。
是他!
可恶!他有脸出现!
柳府这么大,他能一下找到她房间,难不成对她了如指掌?亦或是整个柳府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苏嫽盖着锦被,背后一阵凉意升起。
“你找我做什么?”
男子声音冷沉,疏离而高高在上,给人不容辩驳的感觉。
什么叫她找他?明明是他夜闯她房间!
知道她不会呼救,也知道她没法自救。
“你你你,别过来。”
越靠近,苏嫽越慌。
不好的记忆卷土重来,之前被碾压的身子骨好些日子才好,这人胆子太大,行事太荒谬。
萧戾在黑暗中的脸看不见神情,步伐缓缓停下。
死死盯着来人的苏嫽没想到他真的停下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男子问得不疾不徐,用的是质问口吻。
问得苏嫽一噎。
刚经历柳赫明中毒,自己受寒生病被关等事,身体还没调整好,反应比平时慢了些许。
“那,那不是因为你总阴魂不散。”
明明她不怕死,发生了那样的事亦能全身而退的女子,跟他说话在发抖。
若非她恰好最有机会能让他事半功倍,以他身份绝不会深更半夜翻窗进入有夫之妇的房间!
“你以为我想?”
男子音容愈发阴冷,听得苏嫽思维逐渐回笼。
不见他提宁国寺那件事,那就是为了柳世骏。
有求于她就好说了。
“办事可以,东西先归还于我。”
原本害怕的人突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那人突然不回答她了。
苏嫽以为对方正在斟酌,忽地感觉到一记眼刀射过来。
“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
苏嫽语塞,见过不讲道理的人,但没见过撒泼耍赖玩儿的这么冠冕堂皇之人。
“既然不诚心解决问题,请回。”
苏嫽下了逐客令。
萧戾闻言,眼神若可杀人,榻上之人已被千刀万剐。
古人云小人与女子难养,诚不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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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外拐角一隅,一人铅着一马,另外一人环抱武器而立。
“直接把人捆出来不就好了吗?你和主子为何非要挑月黑风高时进入人家府邸?”
还是翻墙而入,这完全不是主子风格。
“他来了,你自己问。”无忌面无表情答道。
主子怎么下令,他就怎么执行,别的一概不想,一概不问,他还想在主子身边呆长久一点,最好能寿终正寝时。
讨了个没趣,慎行没有觉得懊恼,反倒用肩撞了下身边的人,一脸的好奇:“你说这次那位能不能得逞?”
“你们去见的,是男是女?”
无忌面无表情地冲前方来人拱手一礼。
“宗主。”
被无视的慎行早习惯了无忌,跟在了后面。
“宗主。”慎行随即福礼。
萧戾接过缰绳,纵身向马。
马蹄声声,穿过巷道,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慎行急忙追上无忌,话音在风里被无限放大。
“无忌,下次换我进柳府去会会那位可好?”
“为什么?”无忌双眼看着前路,不过终于肯好好回答了。
“想见见能让宗主吃瘪的人长什么样。”
没有宗主出面谈不好的合作,更没有人敢把宗主气得恨不能把马骑飞起来,反常,太反常了。
“行不行?”慎行没等到无忌回答,挥马鞭,
紧追无忌,追问。
要不同意,就一直磨着他。
“我做不了主。”无忌说着又提了速度,话音和耳边呼呼的寒风一样冷。
“诶诶诶——”
“你就不能巧妙拒绝,比如闹肚子了……”
慎行后面说的什么,无忌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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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嫽眨了眨眼,走了,真走了?
不对。
他不是善者。
想到这里,苏嫽急忙穿鞋下榻,小心翼翼把房间都找了个遍,在偏僻一隅的窗口处停下,夜凉,风冷。
早没了身影。
“来人。”
没多久香堇进来。
“天亮之后找工匠来把这些窗户加上牢固的栓子。”
“兴许是风大……”晚间入寝前,会有人检查所有窗棂并关上。香堇随手关窗,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微风温柔地抚摸脸颊,自知说错了话。
“好咧。”
香堇没有采薇细心,不曾发现主子的异样,只当是有人事没做好,回到寝间看大家睡得正香,没再提起。
榻上,苏嫽辗转反侧,总觉得那人走得突然,隐隐有些不安。
那日之事,本就是他的把柄,帝王绿玉佩在他手中终是不妥,为何迟迟不愿意归还?
莫非于他而言还有别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