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你别哭了。”
柳世骏搂着婉蝶,刚和祖母起了争执,他心里不平静,耐着性子安慰。
他的不耐烦让婉蝶哭声小了,却哭得更重,时间更长了。
“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见不到孩子了。”
这句话总算浇灭了柳世骏心中余火,松开手,抓着婉蝶手臂,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过了今晚,祖母不会再对你动杀心了。”
婉蝶吸了口气,眼眶发红,柔柔弱弱地问:“真的?”
“我答应你的桩桩件件,什么时候失败过?”
柳世骏负手而立,双眸迸发出阴狠。
深知柳世骏心机深重,手段阴狠,独独待她一心一意,婉蝶止住哭泣,身体轻轻靠在男人怀中。
“祖母只要不撵我走,要打要骂我都认了,会和以前一样孝敬她。”
柳世骏伸手揽着她腰,过了好一会儿,在她耳边说了句:“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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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和落叶共舞,一地的黄。
柳若依垫脚往玲珑苑中看,下人们正在扫洒,犹疑须臾准备走,有人谄媚地上前了。
“三姑娘,奶奶快醒了,您要不进屋等?”
“也好。”
柳若依甫坐下,看见苏嫽穿戴整齐慢慢从里往外走,忙又站起来,等苏嫽近了,柳若依眸子逐渐下移,不自在地看向地面。
“三妹,坐罢。”苏嫽接过水净口后,在柳若依桌对面坐下。
“三妹来之前可用过早膳?”苏嫽和善地问。
柳若依低着的头摇了摇。
“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多备些三姑娘爱吃的吃食。”
房间里只剩下姑嫂二人,柳若依抿着嘴,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又怕思虑不周,反惹苏嫽介怀。
“你可是因为昨晚之事而来?”苏嫽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柳若依这才抬起头来,点头如捣蒜,很快,她脸上浮现失望。
“他是我二哥,你是我二嫂,我这么做,是不是反而害了你们?”
苏嫽掩唇轻笑,听得柳若依愈发无措,茫然地看向她。
“我问你。”苏嫽见她不经逗,换了认真神情:“昨晚你可是亲眼所见你二哥带着孩子跟青竹院婢女走在一处?”
柳若依用力点头,而后不好意思垂下头:“幸亏嫂嫂思虑周全,否则三妹我现在肯定在祠堂同长辈们谈天论地呢。”
她和柳世骏在柳老夫人严苛管教下长大,不敢有半点不从,导致至今她总想自行做主,事后又担惊受怕。
“知道你心里有嫂嫂,只是今后,你离得越远越好。”
“可是——”柳若依前倾了身体,想要靠苏嫽离得更近些:“嫂嫂何不趁现在二哥还没有多大过错,直接让他知难而退?”
苏嫽眨了眨眼。
看似不经世事又行事没有章法,单纯的柳若依,心中牵系着柳府每个人。
想来她只见风雨中湖面的波纹微微荡起,殊不知那下面已然是惊涛骇浪。
经过昨晚,苏嫽知道有些事已经由不得她了。
“嫂嫂,可是二哥伤了你的心?”柳若依见苏嫽不开口,抓了她手腕,言辞恳切:“给我些时间,我一定劝服二哥。”
苏嫽微微弯了嘴角,眼里散发着不变的欢喜,让柳若依以为苏嫽默许了她的建议。
青竹院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清晨醒来只听得昨晚青竹院人来来往往,不太平。
所以她未用早膳就急急来见苏嫽。
一定要早些劝好二哥,及笄在即,女儿家婚事受了坏事的影响,这一辈子就完了。
打定主意,柳若依和苏嫽潦草用了早膳,直接去了青竹院。
送走柳若依,苏嫽想起柳世骏昨晚指责他的扭曲模样,手指弯曲狠狠用力,指甲掐进了肉里。
他未曾尽到夫君半点职责,利用她攀高枝,却对她嗤之以鼻,横加指责。
与其这般温水煮青蛙,不如添把火通通丢进烈火中烹饪。
到时候看谁熬得住。
昨日敲山震虎,就当是给他们提个醒。
参不参得透,全看他们造化。
外面断断续续有不小动静,菖蒲步履匆匆,面带忧虑。
“不好了,奶奶,二爷将他原来的院子让人腾出来了,他是打算再不来玲珑苑了?”
苏嫽眉目微动,比她料想的来得要快。
腾海苑紧临书房,不及玲珑苑大,他宁愿躲得远远的,狭小的地方,也不愿意同她日暮相见。
“少奶奶。”菖蒲见苏嫽发愣,试探着再喊。
“你等下去问问如有需要,随时到玲珑苑取库房钥匙。”苏嫽风轻云淡吩咐,没理会菖蒲讶异眼光,前倾了身体靠近金桂。
馨香扑鼻,沁人心脾,让人陶醉。
见状,菖蒲默默走开了。
香堇从厨房来到苏嫽身边,手中提着食盒。
马车到族学门口停下,书声琅琅,香堇递了帖子,有书童出来迎了他们
进去。
庭院中孩子们欢快地嬉闹。
苏嫽遥遥看到小身影独自在回廊下看着院中孩子发呆,柳民弯身在他面前劝说什么。
柳夫子鬓角花白,素布直衫,双眸炯炯有神。
“夫子好。”苏嫽示意香堇把食盒放下:“府里多做了些点心,请夫子和孩子们品尝。”
都是柳氏族亲、姻亲,柳夫子没有虚礼推辞,捋胡须露出和煦笑容,连连点头表示赞赏。
“少夫人有心了,请借一步说话。”
夫子看了眼孩子们,绕到厢房后面,隔开吵闹,安静不少。
“稚子顽劣,不堪教导,怕是——”
笑容可掬的夫子换了郑重其事面孔。
在府中调皮,本以为送到族学会有所收敛,学有所长,苏嫽脸上的笑容仍在,心下开始斟酌夫子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赫明从边疆战场回到府中,正在学习规矩,还请夫子给他些时间。”
“这——”夫子思索着捋着胡须思索着,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丢掉!”
“不稀罕!”
听到孩子十分抗拒的声音,紧接着是哐的一声,苏嫽余光看到香堇出现在拐角处,知道外间发生了什么事,在等她定夺。
“是他,已经是第三次与同窗发生争执,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夫子边走边摇头,已先苏嫽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