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明,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母亲说说。”
族学是她联系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她脱不了干系。
柳赫明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符合年纪的光,:“都是你,若不是你,他们就不会这么对我。”
大家听到柳赫明控诉,看向苏嫽的眼神里,全是质疑。
过继的长子上了族谱,就是她的孩子,身为一府主母,怎么可以因为不是亲生骨肉就加以陷害?
“你把事说清楚了,嫽儿刚回门回来,哪里够得着学堂?”
柳老夫人脸色不好看,丈夫去世多年,她成了柳府的主心骨,府是苏嫽在打理,事儿却基本都会过一遍她这儿。
都是过来人,她当然知道苏嫽在想什么。
再爱小孙孙,也不能打了主母的脸。
“曾祖母……”
柳赫明抽噎着,可怜巴巴地靠在柳老夫人怀里,伤心得快要喘不过气,好不容易缓和,撅个嘴,真真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哎哟哟,小心肝儿,主母在这儿,曾祖母也在这儿,就算捅破天,也会给你个公道。”
柳老夫人的心,已经被一声曾祖母暖得飘飘然。
“母亲怎么可能会欺负我。”
柳赫明慢吞吞说着,听得众人咂巴嘴,更加迷糊不知所以然。
就在大家等得不耐烦,以为小孩子话不可信时,柳赫明发声了。
“她指使别人做的。”
柳赫明说着抬手豁然指向她,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言之凿凿的。
“谁?”
柳老夫人讶异地问。
“好多个,孙儿不认识。”
“什么?你仔细道来。”柳老夫人追问。
“他们说孙儿是孤儿,孙儿明明不是孤儿,孙儿不承认,他们就打我……”
柳赫明说着便大哭起来。
柳老夫人算是听明白了,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太紧张了。
府医看过了,孩子也闹过了,她有些累了,不想再费心神了。
“嫽儿,你身为主母,该打点的,别忘了。”
柳老夫人说着,松开双手,示意王老婆子将孩子弄走。
“你去换身衣服。”
苏嫽站在原地面不改色看着这一切,看似没有怪罪,实际已经在暗示她了。
不能因为柳赫明非亲生,就不上心。
“曾祖母——”柳赫明乖巧地站直小身板,朝她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孙儿明日来给您请安。”
柳赫明走之前,不忘看了眼房间里站着的人影。
他出了青竹院便四处张望,没看到身影有些失落,悻悻地往星耀苑走。
“爹爹。”
柳世骏去书房,父子俩在石桥上撞见。
“你怎么还没休息?”
“爹爹,你可不可以告诉母亲,吩咐孩儿的事孩儿都做了,她什么时候可以来陪孩儿?”
柳世骏眉目微挑,她安排他做什么了?正准备问,一袍被孩子拽住,孩子失落可怜的说了句:“没有母亲陪伴,孩儿真真成了孤儿。”
孩子在襁褓中时他便抱他,蹒跚学步,咿咿呀呀学话,每个时间段他们都陪在他身边。
现在置身柳府陌生环境,规矩众多,他有时候尚且觉得被束缚,何况孩子?
算了,他这么小,能犯什么错?
柳世骏心一软,牵着孩子小手,边走边宽慰:“爹爹近日忙,你在学堂好好学习。”
“你母亲她也想你。”
苏嫽从青竹院出来,本想去星耀苑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听下人说看见柳世骏正陪着他,便回了玲珑苑。
“老夫人好不讲道理,小少爷顽劣府里谁不知道?如今倒成奶奶的不是了。”
香堇憋了一路,进了房间关了门,忍不住埋怨。
这一回采薇没说她,一边给苏嫽沏茶,一边道出担忧:“主子,您和二爷是不是——生了嫌隙?”
“明明是二爷变心,老夫人偏心——”
香堇又抢话,感受到采薇看她,示意她看黯然神色的苏嫽,立马闭上嘴。
苏嫽知道,柳赫明顽劣,不和她亲近,但他和柳世骏稚童时期有几分相像,就这一点,就足够让柳老夫人捧在手心里。
相像——
苏嫽脑海里浮现柳赫明模样,接着出现柳世骏模样。
如果那孩子是柳世骏的,那么柳老夫人种种宠溺,便更能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苏嫽的身体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
“奶奶,可是哪里不适?”
香堇发现了苏嫽的异常。
“许是乏了。”
苏嫽音似轻尘,仿若微风一动,她便随风而散。
“奴婢这就去打水来。”采薇即刻放下手中竹篓,香堇忙动手关窗。
待苏嫽躺下,奴婢二人蹑手蹑脚吹了烛,关上门,在月银下仰望屋檐上方漆黑天空。
“主子总是这般为别人着想,明明那个孩子在撒谎。”
香堇双手交握,难得感慨。
“我相信主子的判断,无论她做什么我都支持。”采薇语气坚硬地道。
“我也支持。”香堇立马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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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院。
房间里点了香,柳老夫人半躺在榻上,下身盖着锦被,阖着眸,看得出来,神情愉悦。
“祖母,这手法可还行?”
柳老夫人倏地睁开眼,锐利的眸光看向穿着亮丽,眉眼乖顺的婉蝶。
“住手。”
婉蝶当她只是做做样子,自顾自继续按。
“来人。”柳老夫人拔高了音量朝外喊,立即有人影进来。
“柳老夫人,是奴婢僭越了。”
婉蝶即刻松了手,双膝跪地,声音颤抖。
明明柳老夫人心里待她和其他婢女是高看一眼的,按照辈分来讲,她唤声祖母在情理之中。
何至于发火?
“你告诉她,按规矩,该如何处置?”
柳老夫人看着地上之人的头顶,在心中掂量起来。
孙子不惜后果将她夸得天仙一样好,可见她在孙子心中的分量非同寻常,这些日子放在眼皮底下看上去老实本分,刚刚那一声祖母听得她极为不适。
不行,得赶快让苏嫽诞下真正的嫡子。
啪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了柳老夫人的思绪,婉蝶像是没有知觉般,一下一下地扇着自己耳光,白润脸庞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