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们用开山刀砍了很多树藤充当绳索,十人一组负责扎一个木排,由可汗指导,扎就出了八九个木排,一直干到了凌晨两点多,才算是把木排扎好。
亨利看着这些用粗大的原木扎就的木排,不由得怀疑这东西下水之后,会不会沉下去,有些怀疑这些木排的承载能力,于是便问林锐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是本地的村民说这是目前惟一可以渡河的办法!
至于会不会沉下去,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别说这些木头已经被放在这里阴干了一段时间了,就算是刚砍伐下来的木材,扎成的木排,也绝对不会沉下水的!这个你大可放心!
现在我们唯一担心的,便是江里的水流很湍急,坐在木排上的人必须坐稳,要不然的话,这黑灯瞎火的,万一被颠下了水,那就谁都没法救他了!
所以一会儿下水之后,你们都要坐稳了,还要想办法固定住身体,不要让自己掉到水里,一旦落水便只有一条死路,都记清楚了!”林锐看着黑暗中江岸上摆放的这些粗重的木排,对亨利说道。
亨利的肩膀有伤,现在右臂根本无法活动,看着这些木排就有些犯怵,听着丰水期的河水发出的轰鸣,更是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真不知道坐这玩意儿,他能不能活着渡过这条大河。
“还有,你给他们说清楚了,在水面上不但要坐稳当了,最关键的是等到下面,拐弯的地方木排会被水流甩到对岸的岸边,岸边的石头很多,一不小心木排会散掉。
必须赶紧抓住机会跳到岸上,要是慢一点就可能掉到水里,或者被卷到下游去了!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们!能不能安全上岸,就全看你们的运气了!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赶紧下水了!要不然天一亮,你们就没法走了!赶紧走吧!”村民找到了林锐,对林锐又嘱咐道。
说完之后,村民也不再管他们,带上了他们几个寨子的人,便告别了林锐一伙人,又仔细叮嘱了那个年轻黑人几句,掉头回了村子。
林锐吹了一声口哨,把所有人集中了起来,另外把撒出去的岗哨也都收回来,对他们叮嘱道:“一会儿上了木排,所有人都记清楚了,牢牢抓稳木排,千万不要掉下去,这里的水流很急,旋涡也很多,一不小心掉下去,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另外等飘到对岸的时候,一定要抓住机会跳到岸上,要不然的话,木排可能会撞到岸边的石头散掉,到时候就只能下水喂鳖了!都记清楚没有?”
众人黑咕隆咚的挤在一起,听着林锐的交代,为了保证每个人都记清楚,林锐还特意让人用法语专门给那些法国大兵们都又交代了一遍,确保每个人都听明白了,这才挥手道:“趁着天没亮,动身吧!”
众人吭吭哧哧的推着沉重的木排,将木排一个个的推入江水之中,先用树藤拉住这些木排,让所有人都上到木排上。为了保证坐稳当,每个人都又弄了根树藤,捆在木排上,差不多快把自己给绑在了木排上了,这才又用手死死的拉住木排。
因为天上有乌云,根本没有月光,所以今夜光线非常暗,林锐特许每条木排上可以开一个手电,一是可以让各木排之间,看到其它木排的位置。另外也可以多少看到一些水面,要不然的话在水上完全黑暗的情况下,人是很容易惊慌失措,甚至失去判断力,闹不好就会紧张之下掉到水里。
更重要的是到了下游拐弯的地方,如果不开灯的话,根本看不到岸边在哪儿,到时候就没法把握时机跳到岸上去,等木排撞到岸边石头上的时候再跳,那就已经晚了。
对岸这会儿可没人接应他们,他们只能凭自己的本事上岸,错过这里,便会被一直冲到下游去,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在木排上只能给驻扎在对岸的图阿雷格人充当活靶子,让人家打着玩了。
林锐带着亨利坐上了第一个木排,他还是老脾气,干什么都喜欢在前面,这一点虽然可汗多次对他提意见,但是都没能改掉他这个毛病。
为了保证亨利的安全,林锐让亨利坐在他的身边,而他则负责照顾亨利,省的这老家伙一条胳膊不能动,被湍急的水流颠到了江里面去。
在所有人都坐上了木排之后,林锐深呼吸了一口气,暗自叫到:“老天保佑吧!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然后他抡起狗腿刀,便斩断了系在岸边石头上的那根树藤。树藤一断,江水立即便推着木排飘入到了江中,随着离岸距离越来越远,水流也越来越湍急了起来,木排被水流推动着漂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水里的浪也越来越大,颠簸的也越来越厉害了起来。
过了一阵之后,林锐只感觉到这哪儿是在坐木排呀!简直就是在骑一匹发狂的光背野马,木排上的人被颠的屁股都坐不在木排上,一个个颠的腰疼不说,屁股还时不时的会猛的在木排上撞一下,撞得屁股生疼。
木排被水流推动着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在江面上朝着下游冲了过去,绑着木头的树藤,不断的发出让人牙碜的吱扭声,听得人心惊胆战,生怕树藤经不住这种巨力,会突然崩断散架。
木排像是一片树叶一般
,被一会儿抛起来,又一会儿重重的跌下去,坐在木排上的人们,一个个都不时的发出惊呼声。
“上帝呀!我一定是昏头了!我居然相信他们的话!该死的,我快要掉下去了!上帝呀救救我吧!
瑞克,你会把我们全部都害死的!该死的!我诅咒你!”亨利呻吟着,诅咒着,祈祷着,谩骂着。林锐努力稳住身体,抓过来一根树藤,不管三七二十一,拦腰便绑住了亨利,对着亨利大叫到:“闭上你的臭嘴!我把你绑在老子身上,只要老子不掉下去,你就掉不下去!给我闭嘴!你叫的声音太他妈的难听了!简直就像是一只聒噪的乌鸦!”
亨利不以为耻,等林锐用树藤把他们两个牢牢的绑在一起之后,扭头瞪着眼对林锐叫到:“混蛋,你的声音也像一只鸭子一般!没好听到哪儿!”
“哇!上帝呀!妈妈呀!我要死了!求求你上帝呀,救救我吧!哇!我知道我做过很多错事!我回去以后一定改过自新!我会以后每周都按时去做礼拜!我会回家以后,去向我伤害过的人道歉!祈求得到他们的原谅!哇……”又有一只公鸭开始在林锐的背后聒噪了起来。
林锐一听就知道是法军的一个混蛋,于是扭头骂道:“行了!你他妈的是上帝派来的逗逼吧!还是上帝派来折磨我的?给我闭上你的鸟嘴!你叫的比娘们都难听!像你这种人,你的上帝是不会原谅你的!”
这个法军士兵这会儿已经是吓得脸色青白了,两只手死死的抓着藤条,瞪着眼对林锐叫到:“该死的!我已经向上帝保证了!我以后会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人的!上帝一定会原谅我的!你这个刽子手才不会被上帝可怜!你死了一定会下地狱……哇……不要呀!上帝呀!”
亨利也被手下的尖叫声搞得不胜其烦,扭头叫到:“少尉,我命令你闭上你现在就立即给我的臭嘴!”
“哦!好的!遵命上校先生!我闭……哇……上帝……”木排上的十来个人,一个个都在用各种腔调,不断的惊呼大叫着,像是一群聒噪的公鸭一般,大声哀嚎着,怪叫着,祷告着……
而其它的木排上的情况也完全一样,不管是马里人还是法国人,这会儿都在一起发出惊呼尖叫的声音,比公鸭的声音好听不到哪儿去。
就这么一大帮人,坐在木排上,哇哇大叫着在黑乎乎的江面上,乘坐着简陋的木排,一路在激流中狂奔,有的人干脆直接就吓尿了,横竖是在水上,也没人能看得见,一个个都被飞溅起的浪花打的浑身湿透。
每条木排上的人,为了能看到岸边,不得不打开一支手电,可是手电的光线根本也照不远,只能看到水面上翻滚的波浪,还有打着旋的旋涡,偶尔还能看见水面上漂浮的一些杂物,甚至有人还看到了水里忽然冒出一个溺水而亡的人的尸体,更是让木排上的人各个心惊胆战。
众人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坐在木排上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一个个都祈祷着赶紧靠到对岸,离开这汹涌的河水。
林锐自诩胆大包天,可是这会儿也没了形象,张着大嘴跟着木排在波浪的起伏中,扯着脖子哇哇大叫,亨利这会儿也毫无一点上校的形象了,尖叫惊呼的声音比谁都响亮,后来左手抓不住藤条了,干脆就一把抱住了林锐。
就这么几个大木排顺流而下,一直飘了“很长”的时间,林锐借助手电微弱的光线,忽然间影影绰绰的看到了远处有黑乎乎的东西。
而且在这个时候,在江的东岸,忽然间也亮起了一串电筒的光线,有电筒摇晃着,在东岸朝着水面照来,并且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枪声,林锐可以清晰的听到,有子弹在他们附近划破空气飞过时候发出的那种破空的啸音,像是极细的钢丝,被挥舞着划开空气的声音一般尖锐。
可是这会儿谁也顾不得这个了,甚至连电筒都不敢关掉,只能尽量把电筒朝着西岸方向照去,尽量不让电筒的光线直接照到东岸,给东岸的敌人提供精确的瞄准目标。
可以肯定的是,东岸正在搜捕他们的图阿雷格人,估计有一股正在江边宿营,忽然间看到了江心之中闪烁的几盏手电筒的光线,所以判断他们应该就是正在被搜捕的那些敌人,于是纷纷打开电筒照明的同时,开始朝着江中的这些木排射击。
图阿雷格人这个时候,甚至于根本看不到江中的林锐他们乘坐的是什么东西,因为距离太远,他们的电筒光线根本照不到江心中的那些木排,只能根据木排上闪烁的灯光来大致确定位置,然后进行概略射击。
这段河面因为涨水期的原因,虽然算是比较窄的一段河面,可是即便如此,江面宽度也达到了百米宽,在这样的可视条件下,就算是图阿雷格人枪法很不错,也很难准确命中正在河水中高速前进的木排。
所以他们只能进行概略射击,以期能击中江面上的敌人,可是这样的射击结果并不理想,别说是让他们击中黑暗中高速移动的目标了,就算是现在让他们去射击远处的固定目标,估计他们的命中率也会很低。
故此虽然图阿雷格人打的很欢,可是真正能够威胁到木排的子弹却屈指可数,唯一能威胁到木排的只有几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