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年没有撒谎。
莫芷的确是在他睡着后，悄悄地裹着被子溜到他的房间里的。
“南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路吟风语气严肃。
她也忽然意识到，莫南泽的情绪不太对。
就算他护犊心切，也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刚才他们进来时看到的状态，很明显就是莫芷自己裹着被子睡在了莫斯年的床上。
她还压着他的被子呢。
就算有些界限不清，但也不至于这么动怒。
主要是莫斯年这副被吓坏的模样着实可怜。
莫南泽收回目光，淡然地看了路吟风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他的怒火，也迁移到路吟风身上了。
“没事了，好好睡觉吧。”路吟风温声对莫斯年说道，随即抱着莫芷走了出去。
路吟风将莫芷送回房间，看着她睡着，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主卧，就见莫南泽仍是一脸深沉，余怒未消。
“南泽，你怎么回事？”路吟风嗔怪道。
莫南泽虽然性子冷淡，但对孩子们一直比较温柔。
今夜，他有些反常。
“我见过莫谦言了。”莫南泽冷声道。
路吟风眼皮一跳，脸上掠过一丝尬色，。
“他也去找你了？这阴魂不散的家伙！”路吟风低声骂着。
想来，还是莫谦言影响到了莫南泽。
路吟风不由得紧张地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等莫南泽回答，路吟风就先说道：“他也来找我了，说是要带走斯年，可是后来和斯年见了一面，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也不说带走斯年的事了……”
“我怕打扰你的工作，所以想等你回来再告诉你……如果莫谦言跟你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你千万不要相信！”
莫南泽注视着路吟风，牙关咬紧，眼里的愤意仍未消散。
他越来越沉的眸色让路吟风心跳加快，也更心虚了。
“南泽……”路吟风伸手抓住莫南泽的衣襟，靠近他。
感受到他的体温，路吟风才安心些。
莫南泽轻咳两声，声音依旧沙哑，“莫谦言什么都没说。”
路吟风仰头，看着莫南泽的下巴。
她不懂。
莫谦言什么都没说的话，是怎么激怒莫南泽的？
“可是……”莫谦言抬手，手指插入路吟风蓬松柔顺的秀发中，“就是什么都没说才最可疑。”
“吟风，他闯入包厢时的表情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得意，是挑衅，是轻蔑……莫谦言现在混得那么差，靠女人的钱维持奢侈生活，他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
路吟风眉头皱得更深，直白道：“因为他不要脸呗。”
莫南泽严肃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意。
他勾着食指在路吟风的鼻尖轻刮一下。
路吟风还是那么讨厌莫谦言，莫南泽心里是满意的。
他从前忍不住会想，如果莫谦言一直伪装，没有暴露本性，对于路吟风来说，他是不是那颗朱砂痣？
莫南泽温柔地望着路吟风，轻启薄唇。
“不要脸是其次，主要是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些话想说，却强忍着没说出口。”
莫南泽毕竟久经沙场，莫谦言那欲言又止遮遮掩掩的神态还骗不过他。
回来的路上，莫南泽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直到在莫斯年房间里发现莫芷，他才一瞬间被点通。
“吟风，你说莫谦言和斯年见了一面，你知道他们说什么了吗？”
路吟风被这个突然的问题问得一懵，茫然地摇摇头，“斯年把我支开了……说有话要和他爸单独谈谈，后来我问他，他也不肯说。”
莫南泽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怎么了？”路吟风忙问。
“没事。”莫南泽低声道。
可是有了前面这么多铺垫，加上路吟风对他的了解，基本上就能猜中他的心思。
“你该不会怀疑莫谦言对莫斯年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吧？”
莫南泽紧抿薄唇，不再开口。
他转身走进洗手间。
他的沉默，更加刺激了路吟风对好奇心。
路吟风跟着他进了卫生间。
“南泽，你心里有事，不肯跟我说吗？”
莫南泽用冷水洗脸。
一捧一捧的凉水扑在脸上，沾湿额前的头发，顺着脖颈往胸口流去。
路吟风取来毛巾，为他轻柔地擦拭，顺便再度追问：“南泽，你心里究竟藏着什么事？”
灯光明亮，路吟风未施粉黛的小脸显得白净清透。
只是她皱起的眉头与下压的嘴角不太美妙。
莫南泽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庞。
“吟风，我要把斯年送走。”
路吟风身子一顿，抬起头，看着他。
她当然知道此时此刻莫南泽口中的“送走”不仅仅代表送莫斯年出国留学……
他不想要莫斯年了……
“为什么？”
“与其未来被辜负，我不妨现在做个坏人。”莫南泽字字冷淡决绝。
莫谦言在饭桌上说的话并不多，可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以及有意无意地提起自己没有儿子，都成为了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莫南泽不会重男轻女，但也懂得亲疏有别。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打他女儿的主意！
“南泽……”路吟风心里堵得厉害，“斯年应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了，才和莫谦言见一面……你不会就觉得他的思想被污染了吧？”
“这样对斯年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
“再说，他们都还是小孩子……”
路吟风还想再挽救一下。
如果是以前，莫斯年是好是坏与她无关，但是在相处这么多年为他付出这么多心血后，真的很难割舍……
路吟风不敢去想，如果莫斯年再次被抛弃的话，会有多难过……
比起路吟风的感性，莫南泽就很冷静理智。
在今天之前，他同样很看好莫斯年。
他的确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至少，表现出来的是这样。
可是现在……莫南泽不敢去赌。
“吟风，有什么样的种子，就会结什么样的果子……”
“如果莫谦言和莫斯年动了什么心思的话，肯定会从小芷那里入手。你也不想我们的女儿受到伤害吧？”
“怎么会？”路吟风还是辩驳，“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小芷是斯年的堂姑！”
“可我们和莫斯年都知道莫芷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万一莫斯年有意引导，让小芷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了，一切都晚了！”莫南泽压低了声音嘶吼道。
对，今晚莫芷说出的话刺激到莫南泽这个当父亲的心了。
他单纯天真的小女儿说出“想要小宝宝”这样的话。
谁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