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泽抬手，看了一眼腕间的百达翡丽，时针指向九点。
距离下午三点的记者招待会还有些时间，莫南泽索性就坐了下来。
沙发比较矮，他的长腿屈着，显得有些局促。
厉海光递给他一杯温热的茶水，表情嫌弃道：“那些条子真是没吃过好的，这一千块钱一斤的茶叶都说是最好的了……莫律师，你也看到了，条件有限，只能委屈你了。”
莫南泽眼神冷淡，不耐烦地半眯了下眼睛。
“厉海光，直入正题吧。”莫南泽冷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价格，我预留给你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厉海光在莫南泽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闲散地靠在椅背上。
“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还想客套一下。”厉海光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莫南泽看。
“莫南泽，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厉海光直言道，“能撬动省局的人……”
这段时间，他可是被折腾了好一通。
直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得到自由。
莫南泽半敛的眼睑遮住一半的瞳孔，眼里流光如万年冰山般极寒。
“厉海光，我也没做什么事。”莫南泽淡笑一声，“只是尽了作为公民的义务罢了。”
厉海光听着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就来气，咬紧了牙，眼里淬着火。
他强忍住了愤怒的情绪。
“莫南泽，当初强买莫家大宅是我走得最错的一步棋。”厉海光的语气里，透着丝丝悔意，“如果不是那件事，你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交恶。”
莫南泽没有否认。
两人都心知肚明，什么晏思嘉，什么厉信章，什么情感纠葛都只是导火索，真正的根源归根结底还是利益上的冲突。
“现在这个情况，说实话，我有些扛不住了。”
忽然一瞬，厉海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疲惫的老态，让人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的年纪感。
莫南泽眉梢轻轻一挑，眼里一抹稍纵即逝的喜色。
“怎么会？”莫南泽轻笑着，“厉总就像是游戏里最后关头的大boss，血很厚，不会这么快扛不住的。”
“话虽如此，但我这个大boss被打死了，你觉得你就能得到通关奖励吗？”
莫南泽沉默。
“呵呵呵呵呵……”厉海光爆发出一阵中气十足的笑声，摇头坦言道：“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我还不想看到那副局面。”
莫南泽又眯了一下眼睛，眉头皱着。
他以为自己能够参透厉海光的心思，然而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厉海光究竟想要什么？
“我今天找你来，只是想在还有谈判筹码的时候，和你做一笔生意。”厉海光阴阴地笑。
“什么生意？”莫南泽问。
然而，厉海光却闭上了嘴，不太想谈的样子。
他一会儿喝口茶水，一会儿又用纸巾擦拭茶几。
就这么来来回回弄了好久，都没有再说出下句话。
莫南泽的性子都快被他磨没了。
他自然不肯这样任厉海光这样愚弄。
毕竟，现在是厉海光处于下风，是他有求于自己！
“如果厉总你还没想好的话，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莫南泽作势起身，想要离开。
“莫南泽！”厉海光严声大喊。
莫南泽回过头，目光寒栗，一字一顿冷声说道：“不要浪费时间。”
厉海光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气势弱了下来，“坐下来，慢慢谈。”
莫南泽眸光闪烁，盯着厉海光看了许久，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看看他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两人再次面对面坐下。
这回，厉海光看着莫南泽的眼睛，直接说道：“莫南泽，我把莫家大宅卖给你。”
莫南泽神色淡漠，眉心的川字愈加明显。
就这？
厉海光只是为了说这个？
“呵呵。”厉海光看得出来，莫南泽对自己的话不太满意，他继续说道：“我还没说完，莫律师，我要用二十亿的价格，将莫家大宅卖给你。”
莫南泽再也维持不了自己的冷静和风度。
他一掌拍到茶几上，愤怒不已，厉声质问道：“厉海光，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还有资格狮子大开口？”
厉海光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他被愤怒状态下的莫南泽吓到，露了怯色。
“呵呵。”莫南泽冷笑两声，“你花了五亿从莫谦言手里买了宅子，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翻了四倍卖出来。”
“厉海光，你是觉得我太重视那个地方，才把我当冤大头般糊弄吗！”
厉海光坐直了身子，平复下情绪，语气比刚才缓和许多，来安抚莫南泽的情绪。
“莫律师，我这也是穷途末路了，海光集团垮了，我总要给自己的后半辈子留点资本。”
莫南泽凛冽的目光扫过他的脸，眼底翻出一丝鄙夷。
“不可能！”莫南泽干脆利落地回绝道。
厉
海光对这个结果，没感到多意外。
傻子才会同意呢。
但他今天，就要莫南泽来当这个傻子！
厉海光的眼神也冷了下来，轻声说道：“莫南泽，我现在这样有家不能回，被众人抛弃的局面都是你害的。这个单，你必须买了。”
他一副破釜沉舟之势，姿态倒显得尤为放松。
“周云意是我找人放火烧的。”厉海光勾起嘴角，苦笑一声，摇头说道，“该说不说，你的人确实有点运气。”
莫南泽眼底闪过一丝诧色，不太相信厉海光就这样招供了。
他抬眼环视一圈，暗想厉海光不担心这里有监听设备吗？
看出来他的心思，厉海光语气平静，“你放心吧，这些人和你一样，迂腐地遵守那些条条框框。”
莫南泽收回目光，半垂着看向地面。
厉海光又说道：“莫律师，我知道的，周云意在你心中的分量没那么重。这不过只是一场预告罢了。”
“如果你同意我开的价，那么大家以后还是可以和和气气的。”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
“够了。”莫南泽冷声打断厉海光的话。
他听不下去了。
厉海光是怎么靠故弄玄虚这套混了几十年的？
他现在都自顾不暇，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莫南泽微微抬头，扬起下巴，用睥睨的目光凝视着厉海光。
“我也开出我的价吧，五个亿，一分都不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