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吟风不禁抬头看过去,却撞上了一道阴鸷沉冷的眼神。
酒吧里光线暗,衬得这道眼神更冷了几分。
这道眼神她很熟悉。
路吟风心头一悸,不禁喊出了那个名字。
“厉海光?”
她再看去,厉海光旁边隔了一个位置的那个男人,不正是莫南泽吗?
他们也来这里了?
晏思嘉被路吟风的声音吸引,顺着她的目光伸长脖子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男人。
霎时间她趴在座位上,缩着身子,像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似的,做着无谓的逃避。
怎么办怎么办!
晏思嘉瑟瑟发抖。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地在这种场合遇到厉海光。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下意识地躲了起来。
路吟风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晏思嘉前面,冷眼瞪向对面的厉海光。
莫南泽挑挑眉,这才明白为何厉海光要临时把会面的地点改到这里来。
他一定是得到消息,直到晏思嘉来了这里。
厉海光温润却严厉的声音响起,“思嘉,好久不见,你可真能躲。”
他的语气里有些苦涩的意味。
厉信章噌地一下站起身,转过身与自己的老爹对视。
“爸……”厉信章的声音很抖,“你和晏姐姐……”
“信章?你也在?”厉海光微微地吃了一惊,“你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场面一时混乱。
“爸!你先别管我,你明知道晏姐姐是我的朋友,你怎么敢的!”厉信章有些崩溃地拍着大腿。
厉海光眉头蹙起,严肃地回道:“信章,你从来没有给我介绍过你的朋友,我怎么会知道!再说,这是大人的事情,你闭嘴!”
“我……”厉信章一见厉海光沉下来的脸色,心中就涌起了一阵恐惧。
他闭上了嘴,目光却一直瞪着厉海光。
“那个……别吵了……”路吟风弱弱地劝架。
她看向莫南泽,十分委屈地求助。
莫南泽喝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按住厉海光的肩膀,淡声说道:“厉总,今天我们是要谈事情的。”
“就不要让无关的事情打扰我们了。”
莫南泽的手指微微收紧,那双隐忍和深沉的目光直直地望进厉海光的眼里。
气场强大。
厉海光向来都要对莫南泽忌惮几分。
哪怕是两人关系最僵的时候,厉海光都会给莫南泽留几分薄面。
而现在,厉海光确定晏思嘉果真被莫南泽找回来了,自然要好好谈判。
他轻咳一声,望向路吟风身后那团身影,便收回目光。
“莫总,我们继续谈吧。”厉海光说道。
相隔一个隔断,路吟风忍不住贴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谈什么。
她猜想,一定是跟莫家大宅有关。
厉信章见状,也学着她的动作贴过去。
两人面对着面,大眼瞪大眼。
而那边,久久没有再传来说话的声音。
厉海光看见两颗毛茸茸的脑袋,不禁起了怒意。
莫南泽也望向那个方向,淡淡一笑,直言道:“厉总约在这种地方,恐怕也没有心思谈正事。”
厉海光抬抬眉毛,也不再掩饰。
“我接到莫谦言的信息,知道思嘉来了,才想来看看。”
“看到了吧,满意了吗?”莫南泽笑着反问。
厉海光轻轻地摇摇头。
他其实不太满意。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晏思嘉经历了什么,她瘦了些,黑了些,失去了往日的光鲜亮丽。
同自己印象中的晏思嘉不太相像了。
莫南泽是男人,从厉海光黯淡的眼神中就明白他的心思,他在失望。
这时,晏思嘉的情绪缓过来了,她站起身,端起酒杯往隔壁走去。
她动作太快,路吟风根本来不及拦。
一时脑热,便也跟上晏思嘉。
厉信章紧随路吟风其后。
不一会儿,三人便挤进了莫南泽和厉海光这边的卡座。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尴尬无比。
路吟风看了一眼莫南泽那张好看的脸后,又低下了头。
他们两人的关系已是千疮百孔。
不过眼下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最重要的。
莫南泽伸出手,抓住了路吟风的小手,十指紧扣。
他附在路吟风耳边,小声地解释:“吟风,我不知道你们会来这里。”
路吟风也压低了声音,回应道:“思嘉想来看看……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夫妻两此时的心倒是蛮一致的。
他们都想看看,晏思嘉和厉海光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
“思嘉。”
厉海光轻声地呼唤着。
晏思嘉微微抬着下巴,用自己最冷漠最鄙视的目光看着厉海光。
“厉海光。”晏思嘉应道,“你的茗茗呢?”
厉海光的目光沉下来,咬紧了后槽牙。
晏思嘉轻哼一声,冷嘲热讽地说道:“二十年前你年轻帅气的时候没能留下她,现在你都成个半老的糟老头子,更留不下她吧。”
厉海光瞳孔紧缩了一下,目光更冷。
晏思嘉说得没错。
茗茗回来后,短暂地给了他一点希望,在他决定放下和晏思嘉的感情后,又如同二十几年前一样离开了。
她带走了一千万的财产。
等厉海光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却是她和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男人结婚……
厉海光不禁苦笑。
他和茗茗果然很有共同点,都喜欢年轻的。
茗茗这次离开,厉海光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难受了。
他只觉得自己身上一个很重的担子可以放下了。
晏思嘉见厉海光不敢回答,不由得又轻嗤一声。
厉海光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在晏思嘉身上。
“思嘉,你过得怎么样?”厉海光问道。
晏思嘉别扭地转过头不看他,“不用和糟老头子睡觉,不知道日子有多好!”
“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人对我的评价是——‘他和我之前谈过的年轻男人差不多,甚至还更优越些’?”
晏思嘉嘴角抽搐了一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你听力倒是好,这个年纪还没有耳背呢!”
“当然,我身体挺好的,甚至比那些年轻男人更优越些呢。”厉海光不甘示弱地又重复了一遍晏思嘉说过的话。
晏思嘉尴尬极了,恨不得撕烂厉海光的嘴。
旁观者也跟着尴尬。
最为难受的人莫过于厉信章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和自己的朋友说起这么限制级的话题……
茗茗又是谁?厉信章皱起眉头,疑惑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