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吟风的病房很安静,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尤为响亮。
林月双腿发麻,心跳加速。
借着月色,她看到了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路吟风。
林月缓缓地走过去,不知道是心生恐惧,还是因为喝了酒,她的步伐不稳。
“路吟风……我们好端端的家……都是被你毁了的……”
“你说喜欢谦言,老爷子就让你嫁了,可后来你又勾引莫南泽,把谦言抛弃了……还将他害得那么惨……”
“你现在这副模样,都是自作自受!”
林月用梦呓般的语气轻声说着,满怀怨恨。
“反正你也醒不来了,不如我就推你一把,早死早超生……”
说完,林月便顺着那些仪器的线找到电源,将所有仪器的电源都拔掉了。
所有仪器的光都熄灭,房间里更暗了几分。
烦人的滴滴声也没了。
林月冷笑一声,“终于把你送走了!”
林月想离开,可是转念一想。
如果明天别人来看见电源线被拔,肯定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又要调查。
那她的所为很快就能被人发现。
索性她就在这里等到路吟风断气后,再把电源插上。
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她觉得自己想得真是周全,晕晕乎乎地靠着墙边坐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内灯光大亮。
林月的眼睛被闪到,抬手挡了一下。
等到她放下手时,才看到眼前一排人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自己。
为首的,正是一脸严肃的莫一鸣。
莫家的人都来了。
他们方才决定带着小露珠来陪着妈妈,怎么说也得让身为妈妈的路吟风对自己女儿的满月宴有些参与感。
却不曾想居然看到了这样一幕。
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
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他们莫家的名声,就会被毁得一塌糊涂!
林月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电源的方向看去。
只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已经将电源重新连好了。
仪器重新启动。
她……失败了!
莫一鸣一脸的痛心疾首,质问道:“林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林月慌了,向莫一宁投去求救的眼神。
而莫一宁却低下了头,避开她的视线。
他也被林月的所作所为吓到了。
眼下只有撇清关系,否则就连自己在莫家也将没了立足之地!
“大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喝醉了!”林月只有装傻,“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扶着墙站起来,迷迷糊糊地望了一圈。
莫一鸣怎么会被她拙劣的演技骗到。
他怒声斥道:“你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路吟风,也不能害她性命啊!”
这一声暴喝,将林月的魂都吓飞了。
“我我我……”她哆嗦着,喃喃道,“都是她活该……她不让谦言回来!”
“反正都成植物人了,还花这么多钱保她做什么!”
“她活不过来就干脆地去死啊!我在帮她!”
林月破罐子破摔,也不再装疯卖傻,直接将心声吼了出来。
她怨怼地瞪着眼前的人,“谦言被软禁在国外回不来!你们却还在这里其乐融融地给这个野种庆祝!”
“你们还是谦言的大伯二伯哥哥姐姐吗!”
“所有人都像吃了迷魂药,分不清亲疏!”
莫一鸣怒不可遏,厉声吼道:“把她带回去!”
莫知衍上前,架住林月的胳膊,小声道:“莫谦言那才是自作自受呢!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杀人啊!”
总之,莫家人虽然观念上各有不同,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分得清的。
莫南泽和罗雪舒从楼顶回到婴儿房后,才发现莫家的人都离开了,保姆抱着小露珠不停地哄着。
向来不爱哭的小露珠不知为何,一直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
保姆都快急哭了。
莫南泽心疼,轻柔地从保姆手中接过她。
在莫南泽怀里,小露珠哭声小了些。
保姆大喜,“果然还是爸爸来哄有效!”
莫南泽晃着,拍着,小露珠也十分给面子地渐渐停下了哭泣。
她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映照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十分可爱。
莫南泽那张冷了许久的脸上,也终于浮出一丝暖意。
罗雪舒凝神望着他的笑脸,也露出会心一笑。
将小露珠哄睡后,莫南泽接到了莫一鸣的电话。
他才知道刚才在路吟风的病房里居然发生了那么一遭。
林月想杀了路吟风?
他心底一颤,立即朝着路吟风的病房里走去。
还好,被及时发现了,路吟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她还是躺在那里,身上连接的仪器都在正常运作。
莫一鸣在电话里问他:“南泽,你想怎么处置她?”
处置……
莫南泽牙关扣紧,幽深的眸子翻涌起愤恨的光彩。
“南泽……”莫一鸣唤道。
莫南泽回过神来,黯然一笑,“三嫂做出这种举动,恐怕是精神受刺激出了点问题。大哥,麻烦你带她去做一下鉴定吧。”
“真有问题的话,该治疗就治疗,该住院就住院。”
莫南泽的语气很平静,里面透出的寒意却通过手机,传到了莫一鸣这里。
莫一鸣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不愧是莫南泽,真够狠的。
但他不会劝。
毕竟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也会这样做。
他深深地望了一眼面白如纸的林月,又转头看向莫一宁。
莫一宁思量片刻后,说道:“就按南泽说的做吧。”
“这次确实是阿月做得不对!”
沉默半晌后,莫一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莫南泽说道:“南泽,那就这样定了。”
林月满眼泪水,瞪着莫一宁发疯似地吼道:“莫一宁!你真是个孬种!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
*
三日后,从澳洲飞往漠川市的飞机顺利降落机场。
莫谦言看着这阔别一年的地方,十分兴奋。
吕助理接到他,直接带他去了医院。
在路上,莫谦言才得知路吟风生下了一个孩子,大出血,还陷入昏迷之中。
而莫南泽这次同意让他回国,只是想试试他能不能唤醒路吟风罢了。
莫谦言轻嗤一声。
“他们不是爱得死去活来难舍难分吗?怎么就想到我了!”话里话外,多是不服气。
不过,在亲眼看到路吟风的那一刹,他还是被震撼到了。
第一次觉得“形容枯槁”这个词,用在二十几岁的女人身上是这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