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路吟风听出是厉海光的声音。
她顿住脚步,呼吸一滞。
他口里的莫律师……一定就是莫南泽了!
路吟风此时就像一个卑鄙的窃听者,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阳台边白色的床帘隐约透出厉海光高大的背影。
紧接着,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只能算他自己玩脱了,别想将所有责任归咎于我。”
“莫律师,我们应该开心才是。”厉海光又说道,“现在那个项目,我们就十拿九稳了。”
路吟风越听越心慌。
她感觉,一场阴谋正在自己面前慢慢铺开。
难道……难道……
路吟风心一紧。
她迫切地想质问一下莫南泽,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莫谦言被绑架一事背后,究竟有没有他的推动。
路吟风打定主意,深吸一口气。
她快速地跑过去,伸手抢厉海光的手机。
厉海光没有防备,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路吟风得手了。
路吟风一边将手机放在耳边,一边警惕着渐渐反应过来变得暴怒的厉海光。
她往房间内跑去。
“厉海光,我答应帮你,没有让你伤害莫家的人……”莫南泽愤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路吟风的心瞬间下沉。
果然是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莫律师……”路吟风声音轻颤,充满不安。
“路吟风,手机还给我!”厉海光震怒不已,已经追了上来。
路吟风自然不肯,她一边后退,一边质问电话那头的莫南泽。
“莫律师,是不是你?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莫南泽的语气明显透着些慌乱,“吟风?怎么会是你?”
路吟风后退中,被床沿绊倒,往后摔到了床上。
厉海光见状立刻欺身压上去,伸手抢夺路吟风手里的手机。
路吟风挣扎抗拒。
两人几乎是缠打在一起。
厉海光收着力,没有伤到路吟风,所以颇花了一些时间才抢回手机。
他将手机递到耳边,莫南泽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吟风?吟风?你怎么了?厉海光我警告你不准伤害她!”
厉海光敛起神色,冷淡说道:“莫律师,等你回来我们再详谈。还有,你的妻子未免太淘气了,还需要多多管教。”
说完,厉海光居高临下地睨了路吟风一眼。
那眼神,犹如看见猎物一般,嗜血,残忍。
路吟风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有莫南泽和晏思嘉这层关系的话,厉海光会将自己掐死,丢进海里。
“你们……”
一道惊慌的声音响起,路吟风扭脸看去,晏思嘉站在门口,满脸惊愕。
厉海光和路吟风在床上,厉海光还以一种十分暧昧姿势跨坐在路吟风身上。
两人的脸上都有一种奇异的潮红。
这副场景,可不就是“捉奸在床”吗?
晏思嘉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手里的餐盘落地。
厉海光反应过来,连忙翻身下床。
晏思嘉愤然转身离开。
“思嘉!思嘉!”厉海光连忙追了出去。
路吟风躺在床上,目光涣散,满脸茫然。
她的心早就在听到莫南泽的声音那一刻而碎得七零八落了。
至于晏思嘉那边,她已经没有余力解释。
当晚,路吟风便与莫家的人乘坐游艇回到岸上。
她一直低头不语,甚至不敢与他们对视上。
她在心虚。
*
三日后,莫南泽和莫谦言回到漠川。
从专机转到专车。
原本一切顺利,然而他们一行人却在出机场的路上被一众记者围堵。
性能极好的车子被堵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莫律师,我们接到爆料,莫家小少爷莫谦言被绑架了,请问确有此事吗?”
“莫律师,您是亲自去将莫谦言赎回来的吗?”
“能不能让莫谦言面对我们的镜头?”
“如果是假消息,你们能出面澄清一下吗?”
“……”
闪光灯不停闪烁着,照射出车内莫南泽阴鸷的面容。
司机一直鸣笛,而那些记者们却像是丧尸围城般,纷纷挤过来。
车窗缓缓降下,莫南泽那张俊美无双却冰冷至极的侧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莫律师!莫律师!莫律师!”众人沸腾了。
莫南泽转过脸来,眼神凌厉地扫过这些人。
“车里有病人,我劝你们赶紧让出通道。”莫南泽冷声道,“如果耽误了治疗,我不介意对你们提起诉讼,用毕生所学让你们都尝一尝悔恨的滋味!”
莫南泽声名在外,记者们都不太敢惹他。
反正需要的素材都拍到了。
恰好机场安保人员前来驱散,众人
便借坡下驴地四散开去。
汽车扬长而去。
莫南泽的神色却越来越沉。
这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如脱缰野马般奔去。
他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路吟风?
那天,路吟风肯定听到了什么。
从她后续的反应来看,她肯定是自己脑补了一个真相。
虽然莫家人请来了全国最好的外科医生,想要将那只断脚接回去。
然而已是回天乏术。
不止如此,由于那个团伙在断了莫谦言脚地时候,没有采取措施,导致莫谦言伤口感染,需要截掉一部分的小腿来保住性命。
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得知莫谦言回来了,直接送去了医院,路吟风的心更加凉得彻底。
她妄想一切都是莫谦言故意设的局作的戏,终究是不可能了。
莫谦言真真切切地被绑架了!
而他,也是真真切切地失去了一截腿!
路吟风此时只想逃避。
她准备离开,莫一宁却叫住了她。
莫一宁的神情疲惫不堪,不到半个月,他却像是老了好几岁。
路吟风不忍心看,低着头,嗫嚅地应了一声。
“谦言做完手术已经醒来了……他……他有些接受不了,闹得厉害。”
路吟风忍住想哭的冲动。
她能想象。
莫谦言那样年轻气盛又骄傲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接受自己一夕之间就成为了一个残缺的人。
她用力握紧拳,指甲嵌进肉里,剧烈的疼痛感令她清醒地痛苦着。
“吟风……”莫一宁又哑着声开口了,“不管你和谦言从前又什么恩怨……希望你能看在他受了……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后……能够冰释前嫌……”
雄鹰般的男人哽咽不已,豆大的泪珠滚落。
路吟风哭着摇头,“没事的,我不在乎了……”
“那就好,那就好。”莫一宁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谦言想见你一面,你能不能……”
路吟风没法拒绝一个伤心欲绝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