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萨菲尔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原来这么卑鄙吗?”
艾尔海森面不改色,神色淡然:“如果你指的,是简单的两句话就诱导你说出了某些事实叫做卑鄙的话,我无话可说。”
“得,反正事情你也知道了,你准备怎么着?”萨菲尔放弃了挣扎,坦然接受事实。
艾尔海森惊异于她的态度,但也没在意,想了想才说起了这段时间自己的发现。
他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我去了一趟净善宫,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什么?总不能是小吉祥草王不见了吧?”萨菲尔眯着眼睛笑,她确信以希儿的手法,没人能看出那朵骗骗花身上的猫腻。
艾尔海森摇了摇头;“小吉祥草王还在,但是…我感觉那似乎不是她。”
这话让萨菲尔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她本想怼一句你见过小吉祥草王吗就说她不像。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见识了艾尔海森的卑鄙,她绝不会再肆无忌惮的说话了,说不定一句话说错了又要露点什么马脚出来。
艾尔海森死死盯着她,仿佛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很可惜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就不惊讶我为什么能够如此平静吗?”艾尔海森接着道。
萨菲尔眉头一挑:“不惊讶啊,草之神好好的待在须弥,你还见到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为什么要惊讶?”
一边说着,萨菲尔心底冷笑,好你个艾尔海森,两句话给我下了四五个套。
纳西妲在净善宫的时候是被囚禁在鸟笼中的,如果这件事被别人知道,特别是赛诺与艾尔海森这样的人知道,教令院都要掀起一阵风浪来。
但是艾尔海森却没有做任何事,这只能说明要么,他在诈萨菲尔,实际上他根本没有进入过净善宫,并不知道草神的处境。
要么,他确实进去了,看见了,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发现了鸟笼中的“纳西妲”是假货,于是他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准备暗中调查把草神掉包的人。最终,调查到了萨菲尔的身上。
还有一种可能,他没有发现纳西妲是假货,只是选择了蛰伏下来,静待时机到来救下纳西妲,现在他在寻找可靠的队友,并且找到了萨菲尔。
三种可能都是存在的,萨菲尔不确定究竟是哪一种,她不能随意应对,毕竟艾尔海森这家伙,是纯纯的老硬币。
所以她选择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看着这样的萨菲尔,艾尔海森心底有些无力,他毕竟不是精通审问的,如果换成赛诺来或许会好一些。
也不对,换成赛诺估计早就打起来了,不,应该是早被收拾了,这个时间点估摸着已经进入收尸阶段了。
说了这么多,萨菲尔抗拒的态度如此明显,艾尔海森就放弃了逼问的打算,直接开口道:“以不知名的手段进入魔鳞病患者的梦境,甚至还以此抑制了魔鳞病进一步的恶化,你…具备治疗魔鳞病的能力?”
“啊?那种事怎么想都是办不到的吧?”萨菲尔一脸黑线,这家伙在脑补什么啊?那可是魔鳞病诶,是世界树受到污染才产生的诡异病变诶,她怎么有办法治疗?
艾尔海森也不在意萨菲尔的辩解,他沉声说道:“我并不是抱着与你对立的想法来找你的。诚然,我一开始确实在试探你,但那也是无可奈何。
他们都在讨论天使这个概念,这对须弥的信仰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当然,这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直到我注意到了那些魔鳞病患者的变化。”
艾尔海森眸中流露出回忆的色彩:“他们开始做梦了,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随着梦境的持续,原本身体几乎快到极限的人硬生生撑了下来,你或许不明白这是什么概念,但我可以告诉你。
对于须弥人来说,这是奇迹。魔鳞病的治疗成为了可能。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萨菲尔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一开始她想要的只是通过大国主之阵来潜移默化地影响一部分人,主要目的其实是排斥对斯卡拉姆齐的信仰。
现在歪打正着地,似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她推测了一下,发现了问题所在。
大国主之阵是收集信仰之力反馈到她身上的阵法,但信仰并不是可以随意收集的,一开始因为自身信仰之力稀薄,阵法运行的时候汲取信仰的方式就比较温和。
可随着萨菲尔汲取的信仰越来越多,大国主之阵的能力就显露出来了,那就是信徒转化。
信徒和常人还是有区别的,并不是说我说我信佛我就信佛了,不吃斋不念经,主打一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被归类于信徒的。
信徒最起码的一个标准就是祈祷,只要你做出了祈祷行为,大国主之阵就会感应到。而在须弥,因为知识的流通与垄断,教令院高层几乎没有了信仰。
但是底层的人民依旧狂热,这就导致了这件事几乎只在平民之中发生,很少会被
那些高级学者注意到。
再一个问题就是人性,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侍奉神明者必然有所求,这一点萨菲尔知道得很清楚。
哪怕是在现世,人们在突逢变故,即将冒险,或者身处险境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口中默念“菩萨保佑”。即便他是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这一刻他也会比一般的信徒虔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医院手术室外的白墙,比教堂聆听了更多虔诚的祷告。
人就是这样的,哪怕他没有信仰,出了事,他依旧会说菩萨保佑。
而魔鳞病患者呢?
萨菲尔捏了捏眉心,他们在每一个彻夜难眠的夜晚,是否也在一遍一遍呼唤着自己的“草神大人”呢?
可纳西妲被她拐走了,没人能救他们,所以,大国主之阵站出来了。
它切断了虚空对这些人的影响,擅自进入了他们的梦境,在梦境中给他们灌输生命力,一天又一天延缓着他们的死期。
萨菲尔的表情有些僵硬,大国主之阵只是一个法阵,哪里会做这些事啊。而在这个世界上有权限以她的能力完成这样事情的人…
“维罗妮卡,你从未沉睡,对吗?”萨菲尔在心底轻轻呼唤着。
过了良久,维罗妮卡的声音传来:“嗯。抱歉,我欺骗了你,你知道的,我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去,可这样做或许会对你产生影响…”
毕竟是赫乌利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倒也正常,萨菲尔心中微叹:“这不是对我造成的影响,你这样做很可能会害了纳西妲,执掌一个徒有其表的草神神位,连信仰都几乎没有…”
“那…我立即停止?”维罗妮卡也明白了萨菲尔的意思,须弥毕竟是草神的底盘,它搞出来这些事都是给纳西妲埋下的隐患,未来万一处理不好,纳西妲就惨了。
萨菲尔看了看眼前的艾尔海森,学着他的样子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心绪逐渐稳定了下来,这件事其实也不是不能解决,只要解决魔鳞病的人是纳西妲就可以。
而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人可以从根源消除魔鳞病的话,那个人也只能是纳西妲,现在的她信阳埋得再深也没用,到时候她只需要振臂一呼,告诉所有人自己解决了魔鳞病,一切就都能回到正轨。
而自己…怕是没人会记得一遍遍为他们延长寿命,死死拖住死亡脚步的维罗妮卡吧。
维罗妮卡与她的心意是相通的,为了瞒住萨菲尔,维罗妮卡把自己都封锁了起来,一心维持大国主之阵。
而现在,一切都暴露了,维罗妮卡也就没有了封锁自己的必要,解开封锁后,她和萨菲尔之间又将不再有秘密。
萨菲尔想通的事,维罗妮卡也能明白。
“你不会后悔吗?明明做了这么多。”萨菲尔觉得维罗妮卡很傻,比还在当赫乌利亚的时候还要傻。
维罗妮卡却毫不在意:“不会,因为我终究还是救下了他们,这就够了,我从未想过能获得什么报答。否则,他们不可能到今天也不知道我是谁。
而且,信仰的收集更快了,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信仰有助于铸就神格,虽然现在还差的远,但一切都可以慢慢来,收集到的不会消散,萨菲尔要做的就是在纳西妲回到须弥重掌教令院之前,尽量薅羊毛。
这么想着,萨菲尔又看向了艾尔海森:“很可惜,我并不会治疗魔鳞病,让你失望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那些人在好转。”艾尔海森不禁有些失态,他以为萨菲尔这是在做实验,不过这个实验是温和而有效的,对魔鳞病患者没有带来什么痛苦。
谁知萨菲尔却一口咬死自己不会治疗,这让他有些疑惑的同时,在心底染上了一层不安。
萨菲尔摇了摇头:“你看到的好转其实是假象,我只是给他们生机枯竭的身体注入生机,让他们得以轻松地度过下一天罢了,每晚都重新注入一次,如此循环。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我确实,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这没有任何治疗意义。”
萨菲尔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真诚,不似作伪,艾尔海森不得不接受她的说法。
他失魂落魄地放下已经按在自己胸口的右手,过了好久,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么,你一定知道草神的下落吧。”
萨菲尔心头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她不动声色瞥了瞥身后的房门,估计那个大风纪官赛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很可能还不止这些人,怎么办,要打吗?可是打起来的话就要被多托雷发现了。
炽天使模式出手声势浩大引人注目,幽冥模式出手狠辣果决,这些人怕是撑不住。到时候把须弥城里的斯卡拉姆齐和多托雷都吸引过来,自己就见不到希儿了。
心念电转间,萨菲尔决定不和他们耗下去了,于是她咧嘴笑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你以为你走的掉吗!”是赛诺,今天他出动了大部分风纪官,就是想要抓捕萨菲尔来的,草之神的失踪目前只有艾尔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