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地?
苏姝睁开双目,蹙眉看着水桶,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内心既愤怒又有些茫然。
她清楚记得,记得自己死在了天帝手中。
“嘶——”脑袋忽然一阵刺痛,让苏姝倒吸一口冷死。
“大小姐!”有人惊喜唤道。
苏姝侧目,这才发现屋内还有王雨等人。
“扶我起来。”苏姝头胀的很,只想赶紧从水雾氛氲的水桶里抽身。
绿衣答应了声,叫上蓝衣一起将苏姝扶出水桶。
黄衣拿来沐巾,帮她将身上的水珠擦去。
王雨坐在一旁,没有要动手的意思,眼睛却是没离开苏姝身子,眼馋得很。
“好看吗。”苏姝冷不丁开口,冷淡看向王雨,话语中听不出情感。
对上那似一汪死潭毫无波澜的黑眸,王雨忽然觉有些头皮发麻,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绿衣单提嘴角,对王雨嘲弄一笑。
筑基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一样被个炼气境都不是的人轻易威压。
苏姝穿好衣服后,就在床榻上躺下,向里侧身对王雨四人摆了摆手,“你们出去吧,不要打搅我。”
“是。”四人应到,合力将水桶搬出屋外,合上了房门。
苏堰似门神般坐在木栏上,五人相遇时皆是一愣。
“你们怎么出来了?小姐呢?”苏堰起身,探头看向房门紧闭的屋子。
“大人,小姐已经醒了,身体无恙。”王雨抢先向前答道。
苏堰看了眼王雨,又将视线向绿衣丫环投去。
绿衣聪慧,立刻向前道:“大人,小姐大病初愈,需要休息,所以将我们都赶了出来。”
“好,好,好!”苏堰大喜,连道三声好,承诺要重赏四人。
“谢大人!”王雨自然是最高兴的。
绿衣看她眼,面无表情。
“咦?”苏堰惊讶道:“这桶怎么只剩下了水?”
四人不说话,最后是绿衣道:“大人,灵药都被小姐吸收完了。”
苏堰傻眼。吸,吸收完了?先不说他闺女不是修炼之人,就算是修炼之人,没个二三十年也不可能将灵药完全吸收的啊……
“剑兰,此话属实?”虽苏堰比较信任绿衣,但还是板着脸再问了一次。
“属实。”剑兰坚定道:“剑兰愿以道心起誓。”
蓝星铃木附和道:“我们也愿意以道心起誓。”
“我也愿意以道心起誓。”王雨道。反正这确实是事实,不是谎言,并不会影响到她日后修炼。
苏堰看着四人道心起誓后,一时不知应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提着心。
毕竟今日发生的一切,真的都脱离出他的掌控之外,让他没有一点点防备。
“好了好了,王雨你可以走了。剑兰蓝星铃木留下,以防小姐需要人照顾。”
“是。”
知闺女没事后,苏堰就匆匆去忙其他事了。
他要查清楚,查清楚今日发生的所有一切,才能真正安下心来。
房内,苏姝将四人赶走后,并没入睡,而是又重新从床上坐起。
她十指按头,想缓解自己的头疼。
无数画面与声音充斥满她头脑,让她不得不的努力去看,去倾听。
她看见了苏堰,看见了剑兰蓝星铃木,看见了温婉贤良的苏夫人,看见了小自己两岁的弟弟。
她听明白了,明白自己不在神界,而在凡人与兽居住的下界。
在此处,她也唤苏姝,甚至连容貌也没有一丝改变。
良久后,苏姝终于将过往的记忆消化完毕。
她面色古怪地摸了摸脸,想这身体先前应该是由她的一缕元神操纵的,所以时正常时不正常,不会答应太过复杂的话语,完全是由潜意识在控制。
这血肉之躯,应该也是从她本体上复制再生而来。
苏姝傻坐着,喃喃道:“师父,你是早料到这一切,所以早早做好了准备吗……”
但,小伙伴们都死了啊,她独自苟活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早去那冥界,和小伙伴们团聚。
苏姝下床,从妆奁里摸出一根簪子,下狠心握着往心口送去。
“啾——!”鸟类的惨叫声。
苏姝吓了一跳,不自觉双手一紧。
“啾!!!”鸟类的惨叫声变得更加凄厉。
苏姝张开手,诧异那簪子为何变成了一只青鸟。
“啾!”青鸟似人般跺了跺左爪,用翅膀指着苏姝叫个不停,显然很是生气。
苏姝发现,青鸟双眸似黑色玻璃珠般透彻明亮,霎是好看。
“行了行了别骂了。”苏姝伸出食指,点了点它的小脑袋,道:“我已经失去神力,只是个凡人,听不懂你说什么。”
青鸟动作一顿,收回翅膀,安静地用绿豆大小的黑眸盯着苏姝看。
不知怎的,苏姝忽然有种心虚的感觉……就像是做坏事被发现的那种。
“你,你想怎样……”
青鸟小眼一眯,盯着苏姝不说话。
苏姝被看烦了,猛的起身,决心什么都不理睡一觉再说。
青鸟被留在梳妆台上,有些无措地扇了扇翅膀。
苏姝吹灭烛火,只留了最暗一盏。
青鸟飞离梳妆台,在床榻上落下,小心翼翼向苏姝走近。
后者已经侧躺好,闭上了双眼。
青鸟钻入苏姝胸口,无声地重新变回了一根青色簪子。
次日清晨,苏姝是被鸟爪踹醒的。
苏姝睁开眼,不爽到脸与锅底一般黑。
“啾。”青鸟叫唤声,用翅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苏姝冷冷一笑:“吃屎。”翻身继续睡去。
“……”青鸟被这回答雷得里嫩外焦,没了反应。
待她睡醒起来,已是正午。
青鸟窝在床榻边,既无精打采又有些垂头丧气,可怜巴巴的。
明明是你先动的爪。苏姝伸出食指,气笑道:“上来。”
青鸟眨眨眼,抓着苏姝食指,站上了她的肩膀。
苏姝随手顺了顺头发,对着铜镜提起上唇,对与本体一模一样的小虎牙啧啧称奇。
也不知道这新身体,能不能修炼那下界的功法?
要努力变强才行。苏姝舔舔虎牙,嚣张地笑了笑,道:“师父复活我,定是想让我宰了那狗天帝没错了。”
闻言,窝在她肩上的青鸟错愕地半张鸟喙,久久不能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