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突然想到今日二皇子殿下去了趟城外卫队营,回到驿馆之后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会不会与这事有关?他倒吸了口凉气,真要是这样,这事儿肯定捂不住了,得赶紧找到县太爷想办法。
“你……你快派人到卫军营去打听打听,看二皇子殿下到底到卫队营去干什么了?实在打听不到重要的消息,就问问卫队营可有收留什么人。”
师爷的语声又急又慌,弄得赵甲有些摸不着头脑,“师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又不是不知道钦差卫队营里全是京里的人,哪里是咱们这些小兵小将能打听到消息的?”
“你真是笨啊!”师爷毫不客气的批评了一句,“卫队营里的人是京里来的,但他们现在在咱们这府城,吃的哪天不是咱们县衙里开支的,那不就是门路吗?”
送菜的?
那还的确如此,正经消息打探不道,一些宵小之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对对,师爷说得对,属下这就去安排。”
赵甲扭头跑开,师爷也扭头重新进了县衙,他知道这件事捂不住了。
看到师爷又回来了,黄祖越眼中露出些许意外和疑惑,“事情都安排好了?”
压根就没来得及安排呢,师爷在重新回到书房这一路上,在心里打了无数的草稿,想着要怎么开口才能减轻县令大人在得知此事后的怒气?
答案是没有,是以他否认了县令大人的第一个问题后,便将县衙捕快伤人性命之前说了出来,他肉眼可见的看到县令大人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暗,由暗转黑,紧接着他大气都不敢出,听着县令对着他低声怒吼:
“你好大的胆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才告诉我,你怎么不让那些人全跪到钦差大人面前喊冤了才来告诉我?”
“本来以为事情可以控制住了,没想到适才赵捕头过来说有人跑了,现在下落不明,属下想到今日钦差大人去了趟城外的卫队营,会不会跟此事有关?”
黄祖越闻声,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直觉自己头上悬了一把锋利的钢刀,被一根不怎么结实的绳子吊着,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砍断他的脖子。
“你……你的意思是……?”
“是,那个人叫万吉,是桂家村的,他大哥死了,他虽然受了重伤却是活了下来,就是因为他受了重伤,所以才会忽略他的踪迹,没想到他竟从村子里逃了出来,要不是眼线好久没见过他,去他家查看,还发现不了端倪。他出逃之后肯定是要往府城这个方向来的,他又受着伤,万一是被卫队营的人给救了……,那税粮的事,捕快杀人的事,就真的要瞒不住了。”
不是瞒不住了,是他的性命就要不保了。
黄祖越的手不由自主的哆嗦,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见他这样,师爷又忙说道:“兴许是属下猜错了,属下已经让赵捕头去卫队营打听了,看是不是收留过什么人。”
“卫队营是什么地方,能随随便便打听到消息吗?”
师爷把给赵甲说过的话又给县令大人重复了一遍,“卫队营吃的菜食都是咱们县里供给的,每天都要往卫队营送不少菜呢,什么正经的事打听不到,但一些无关紧张的,只要问得有技巧,还是能打听到的。”
黄祖越沉默了好一会儿,神情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不能,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城门快关了,明日城门一开,你就去见知府大人,把这里的情况都告诉他,让他想想有什么办法把钦差大人给弄走。”
“钦差代表的是朝廷,是皇帝陛下,知府大人怎么敢……?”
“我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黄祖越提高了声音,“这些年受了我那么多的孝敬银子,难道我有难他就不该帮帮我吗?他应该清楚,要是我出了事,他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知道县令大人正在气头上,才敢说出这样威胁的话来。就算这些话不是自己的意思,那知府大人却是从自己嘴里听到的,届时对自己能有好颜色吗?
可现在钦差大人在驿馆,县令大人又没得知府大人召见,没能离开县衙,能走这一趟的只有他了。
“是,明日小的就到知府衙门去走一趟。”
再一次从县令大的书房走出来,师爷直觉自己的背更弯,脚步也更沉重了。
那厢颜末的动作极快,次日一早就打听到了宣瀚想要的消息,诚如万吉所言,一切都是真的。
宣瀚猛地一拍掌,讥诮道:“真是不错,只是县衙里小小的捕头捕快,就敢干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殿下打算怎么做?”
的确是在漳州府城待的时间有些长了,但在离开之前他必得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向太子哥哥和父皇交差。他想起了荷花村的那个田季,这个时候似乎能用得上了。
“让人悄悄把田季叫来,本殿有事情交待他去完成。”
颜末去摇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露了风声,盯着驿馆的眼睛又多了好几双,现在可以说是整个驿馆外全是县衙的眼睛,想悄悄把田季叫来说话,恐怕没那么容
易。”
宣瀚想了想,也是。
指头又在书案上有节奏的敲着,少顷,他道:“既然请不来,你就去那他,把事情给交待清楚了,只要他立功,本殿就让他将功赎罪。”
说完,示意颜末走到他面前并附耳上来,宣瀚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颜末便立即心领神会的退下去了。
给向二柱端药的二柱媳妇又碰到了颜末,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又是从那边出来的,她已经知道了他是侍卫,而且还是钦差大人,二皇子殿下身边的侍卫,多体面尊贵的身份啊,要是她能年轻几岁,配他也不成问题呢。
二柱媳妇兀自做着美梦,与之擦肩而过时脸不由自主的红了。她端着药碗,痴痴的望着颜末离开的背影发起了呆。在不远处玩儿的顺女见阿娘端着阿爹的药碗一直不动惮,好奇阿娘在看什么,自己也凑过来望着某个方向细看,“阿娘,您瞧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