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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7章

两盏清茶一左一右搁在桌几上,李三老爷李泫在等候的过程中偶尔还会端起喝一口,张夫人莫说是吃茶,简直如坐针毡。今早她踩着十分沉重的脚步走出黄国公府大门,一路上心思重得像压了几千斤石头,就盼着马车慢点,慢点,再慢点。

可再慢也要到目的地的时候。

在苏府门口落了车,张夫人抬头看着苏府的匾额,说起来她还不曾到苏府来过,没想到头一回来竟是因为这个。但不管她有多不愿意进去,也要飞快的进去,不然她进苏府大门这事很快就会让人非议。

李泫走在前头,脚履不紧不慢。

张夫人走在后头,瞪着李泫的背影暗暗骂道:“走这么快干什么,我是来受辱的,难道你就是来讨喜的?”

来到花厅后,已经坐了约莫有大半刻钟了,苏大老爷两口子仍不见来人。张夫人心里极为不满,觉得不被重视的时候又渐渐息下心来,晚点见到,就晚点丢人,不来才好呢。

正当她心里打着矛盾的小九九的时候,李泫看似平静,心里也如波涌涟漪起伏不定。还记得出门时曾氏站在门口用十分幽怨的目光看着他,夫妻多年,他自是明白曾氏目光里隐含的深意,可是黄国公府这一关要是过不了,他们三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何况宴哥儿还在坐牢,等他刑期一满出来,还是黄国公府的宴公子,可若是黄国公府真的没落了,宴哥儿出来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要为宴哥儿打算。

这些话也是说给曾氏听过,可是曾氏似乎对这个理由并不满意。

此时,外头终于响起了姗姗来迟的脚步声。

李泫和张夫人同时起身,二人脸上的表情既难堪又不能冷脸,就那个僵着笑盯着门口看。

若不是现在场面不允许,杨氏见到张夫人这副表情当即就要乐出声来。

张夫人现在没有诰命的加持,在杨氏面前矮了一大截。极不甘愿的朝杨氏屈膝行礼。

杨氏保持着既不亲近也不疏离的笑回了半礼,算是全张夫人的脸面。

见杨氏并未受自己全礼,张夫人心里大抵是好受了一星半点儿。

李泫朝苏宗耀作了一揖,苏宗耀道:“李编撰不必客气,快请坐吧。”

四人陆陆续续分主次坐下,苏宗耀不作声,等着李泫开口。

张夫人低着头,不用看杨氏都能感觉到她的处境有多难堪和尴尬,想她既然登了苏府的门,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且她也有意无意打探过黄国公府的情况,知道李家的族中长辈们的意见是让黄国公休妻,赶走败坏黄国公府门风的张夫人母女。但黄国公还是个念旧情的,一直僵持着没点头。想来张夫人愿意到苏府来,多半是怕被赶出黄国公府罢。

苏宗耀喊他作‘李编撰’,显然是想撇清干系的,李泫脸上有浮了几些臊意,仍紧持着开了口,“国丈爷,从三月三日黄国公府春宴后,你我两家闹了场不愉快,还误会了怜姐儿我的好儿媳妇,今日我是特意过来向她赔不是的。”

说完,把目光瞟向张夫人。

而此时的张夫人恨不能自己就地就消失了去,然她到底没有神仙之能,又想着来前儿国公爷的交待,只能厚着脸皮说道:“那日的事是我一时糊涂,让怜姐儿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请国丈爷,夫人,你们大人有大晾,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哼。”苏宗耀开始发彪了,他先是冷哼一声,惊得张夫人脸色发白,才继续说道:“张夫人这请罪的话说得可真是轻巧,你为了将怜姐儿轰出黄国公府导演了那么一场大戏,得花费多少时间呀?就这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把这事儿给过去了,那我怜姐儿受的那些委屈,流的那些眼泪都白受白流了么?”

这是不会轻易罢休了!

虽然来前心里有数,可现场被人指责的感受又另当别论。张夫人只觉着自己这把年纪了,这一个月里把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她羞得脸通红,偏偏又没资格拂袖而去,只能硬扛着。“不知道怜姐儿在哪儿,请国丈爷请出来,我当众给她‘磕头’请罪。”

张夫人将‘磕头’两个字咬得紧紧的,是人都能听出她话里的不甘愿。

杨氏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这话可不要乱说,不论怜姐儿是不是你李家的媳妇,在张夫人您面前到底是晚辈,您给她磕头请罪,可是要折她寿的。”

她也只是这样说说罢了,并未真要向苏怜磕头请罪。张夫人眼神往杨氏身上瞟了瞟,不对上她的视线还好,一对上就觉得她话里的语气阴阳怪气的了。

果然,又听杨氏说:“只是怜姐儿这段时日在家里,因为与成哥儿那孩子见不着面,担心得心力憔悴,我看着实在是不忍。这件事到底是因为张夫人你而起,你若真要向她赔罪就拿出些行动来。”

李泫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张氏一到苏府肯定会被为难,大哥交待过,不论是怎么的为难,都要忍着受着,目的就是让他们重新答应苏怜回黄国公府的事。

“我已经带了不少礼物过来,怜姐儿年轻肯定会喜欢。”张夫人悻悻的开口。

“礼物这种东西我苏家不是没有,不论张夫人你带了多少过来,一会儿还请都带回去。”

杨氏徒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让李泫暗暗瞪了一眼张夫人,“国丈爷,实不相瞒,前儿内人来过一趟,实在是因为知道真相后晓得冤枉了怜姐儿,特意过来看看她,没想到却并未见着怜姐儿。回去之后内人身子不大好,所以这一趟就由我来了,不知道是否能见一见怜姐儿,我想和她聊聊成哥儿的事。”

果真目的不纯呢,苏宗耀两口相视一眼。

而此时的云雅苑,苏怜拼了命似的往外冲,那婆子喊了好几个粗使婆子才将她控制住。

“你个该死的老虔婆,快放开我,不然等我手空了,我一定要剥了你的皮。”

看着面目狰狞的苏怜,那婆子一脸的漠然,“怜姑娘激动什么?黄国公府是来人了,但不管来了谁都有大老爷和大夫人接待,您现在的身份实在是不便露面,还请乖乖在这屋里等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