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凌薇答应分手后,凌仓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好。
“等到你二十岁生日那天,和哲行去领证!”
这是凌仓的第二个要求。
凌薇双手死死地绞着衣摆,下嘴唇已经被咬破了,口腔里渐渐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沈哲行眼底深处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表面上却继续装好人。
“伯父,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们不要再逼她了。”
凌仓沉声道:“我也不想逼她,可是她年纪小,人又单纯,我怕她以后后悔,做父母的,不是应该给子女把关吧!”
“可是……”
沈哲行还想说些什么,凌仓却直接打断他的话,继续逼问凌薇。
“你到底答不答应?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当天你和哲行领证!至于办酒席,可以等你们大学毕业后再办!”
当务之急,是把证先给领了。
凌薇脑袋嗡嗡嗡的,全是医生的话。
想着父亲不能再受刺激,她不想父亲被自己气死,哪怕再不愿意,也只得咬牙道:“我答应你!”
在听见她的答复后,凌仓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你自己说一遍!”
凌薇低着头,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小声道:“等下个月我生日那天,就和沈哲行领证结婚!婚礼大学毕业后办。”
凌仓满意的点点头,朝凌薇伸出手:“把手机解锁,再递给我。”
凌薇乖乖照搬。
凌仓拿到凌薇手机后,找到通讯录,一遍翻一遍问:“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凌薇嘴唇张张合合好半晌,才艰难的报出简司辰的名字:“简司辰!”
凌仓毫不犹豫的把简司辰的手机号码和微信联系方式给删了。
“从今以后,不许再和他联系,必须得彻底和那个男人彻底断了联系。”
凌薇咬着嘴唇不说话。
见她不吭声,凌仓又激动起来。
“你是不是非得气死我你才满足啊?如果是这样,那我就不麻烦你了,我马上从凉台跳下去。”
说完,就要掀被子下床,往凉台冲。
凌薇被他逼得没有办法,闭着眼睛大喊:“我答应您,我答应您还不行吗?”
随着话音落下,眼泪也随之落下。
才片刻的功夫,脸上便已经全湿了。
凌仓这才满意的又躺回病床上。
沈哲行还在假惺惺道:“伯父,您身体不好,记不要折腾自己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您让薇薇怎么办?让伯母怎么办?”
凌仓抓住机会,对他又是一通赞赏:“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哲行。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把我们,把你放在第一位。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成天惦记一个没用的植物人干什么?”
凌薇已经彻底放弃挣扎。
反正对于父母而言,她的想法不重要,她的感情不重要,她的意见也不重要。
她只要乖乖的跟着他们的安排走就对了。
既然如此,那她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凌仓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觉得我在逼你!你现在还年轻,很多事都不懂,我见过形形色色很多人,我太了解人性了!相信我,你以后一定会感激我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凌薇还是不说话。
反正说什么他们也听不进去,那干嘛还浪费唇舌。
王兰见她终于妥协了,终于笑了起来,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样就对了嘛!听父母不会有错的。我和你爸怎么会害你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凌薇就那样站在那里,低着头,闭着眼睛,所有的一切感官好像都消失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闻不到医院里消毒药水的气味。
自从凌薇妥协后,凌仓和王兰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不一会儿,凌仓就累得睡着了。
王兰把凌薇和沈哲行往门外赶:“行了行了,既然答应复合,那你们赶紧出去约会去,你爸这边有我照顾呢!”
凌薇正好不想呆在这里。
她觉得这很窒息,窒息得她想吐。
在王兰推她的时候,她就顺着她的力道出来了。
出了病房后,她直接埋头朝前面走,在等电梯时,沈哲行刚开口,就被她打断:“我现在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就从弯到楼梯口,从步梯那里走下去。
从医院出来后,哪怕呼吸到新鲜空气,凌薇还觉得胸口很闷,胃里翻江倒海的厉害,有什么东西从喉咙那里涌出来。
她强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快速跑到垃圾桶旁边,弓着身子,难受的干呕起来。
“呕……”
可是,因为这两天压根没吃什么东西,她呕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干呕了一会儿后,胸口似乎舒服不少,后
背靠在旁边的大树上,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喘着气。
就好像落水被救上岸的人,急需呼吸新鲜空气。
她想哭来发泄。
可是却发现根本哭不出声音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无声地往下落。
活了十九年,她从来不知道,活着这么难受。
那种锥心蚀骨的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般。
委屈,伤心,难过,憋屈,绝望翻江倒海地朝她翻涌而来,很快把她淹没。
她想死。
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点儿亮光。
可是肩上又压着很多担子,她甚至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凌薇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树上,手指弯曲,修剪整齐的指甲狠狠的抠进树皮里。
她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指甲壳翻了,鲜红色的血沁了出来,她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
沈哲行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见她这副模样,又心疼又妒忌。
他知道糖糖现在很难受。
可是没关系,时间长了,他总能让她忘记简司辰,彻底爱上自己。
反正简司辰已经回江城了,哪怕是植物人,糖糖都看不到了。
他有信心,可以慢慢的让她真心爱上自己。
沈哲行没有打扰她,一直默默的站在她身后,等她哭够了,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自己也跟着拦了一辆计程车,跟在她后面。
直到她回到学校宿舍,他又在宿舍下面站了一会儿,确定她不会下来后,才转身离开。
华可馨接到室友电话时,火速开车赶了回来。
室友在电话里说薇薇的手受伤了,全部都是血,让她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她也不肯,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
室友们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想着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处理。
当华可馨赶回来时,凌薇还坐在窗边。
她着急的跑过去,待看见凌薇血淋淋的十根手指头时,气得整个人都炸了。
“凌薇,你在干什么?手都伤成这样了,你为什么不去医务室?你不是回家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听见她的声音,凌薇的思绪这才渐渐回笼,仰头看向华可馨。
华可馨看见她的样子后,吓的差点儿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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