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怀安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你说,纪思当初生的是男孩?那孩子呢?你是什么时候找到他们的?他们现在在哪?纪思是不是还活着?”
秦海生原本是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司怀安的。
他害怕他会受不了,所以准备先瞒着他。
没想到刚才情急之下居然说出来了。
现在面对司怀安的逼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回去。
兄弟几十年,司怀安太清楚他了,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所代表的意思。
他的一颗心猛地往下一沉。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快点告诉我,否则咱们这些年的感情就走到尽头了。”
秦海生纠结道:“事情……呃……事情有些复杂……我说出来,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动气,身体要紧。”
司怀安不由得加大音量,低吼一声:“快点说!”
秦海生这才结结巴巴道:“纪思母子俩在……在不久前出了车祸,母子俩双双毙命。”
害怕司怀安会内疚自责,所以他刻意隐瞒了出车祸的时间。
恍若晴天霹雳。
司怀安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朝地上倒去。
“老大哥……”秦海生惊呼一声,立刻扶住他,将他弄到沙发上坐下,用力给他掐人中,嘴巴里还不停念着。
“你可千万别出事,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怎么就告诉你真相了呢……真是该死……”
司怀安幽幽转醒。
秦海生立刻松手,司怀安人中处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指甲印。
“老大哥,你觉得怎么样?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司怀安用力的抓住他的胳膊:“你……你说纪思母子俩出车祸死了?你是什么时候找到他们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秦海生自责道:“不是我不想早点告诉你,而是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事了,遗体也已经火化。”
司怀安仿佛又看见了一丝希望:“既然他们已经火化,你怎么知道是他们母子俩?也许弄错了?”
秦海生解释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有帮你找纪思。
当年你害怕结婚,一走了之,我因为没有拦住你,才会导致后面的悲剧发生。
我一直很内疚,也很希望能找纪思来弥补我的亏欠。
墨为也是在不久前找到纪思母子俩。
等他的属下赶去的时候,他们只剩下骨灰。”
他一直以为,老大哥过成现在这样,和他有脱不了的关系。
所以他努力的想要弥补。
说着,拿出口袋里的相片递给司怀安:“而这长相片,是我和墨为在她的出租屋发现的。我认识纪思那么久,不会认错她的样子的。”
司怀安颤抖着手接过相片。
相片里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婴儿,坐在花丛里,对着镜头甜甜的笑着。
而相片中的女儿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她怀里的孩子,肯定就是他们的儿子。
秦海生将手放到司怀安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老大哥,我知道在个真相对于你来说很残忍。但是,我宁愿现在对你残忍一点,也不想你以后受到简思的伤害。”
顿了顿,又说道:“你和简思相认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听她提过一次她的母亲?或者是看到她母亲的相片?没有吧?”
司怀安:“……??”
确实没有。
简思不提,他偶尔提的时候,简思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他一直以为简思还在怪他,所以渐渐的也不提了。
原来,不是简思还在怪他。
而是她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难怪这么长时间,她一次都没有叫过他。
一种被欺骗的愤怒在胸腔里燃烧。
司怀安又继续道:“我相信以纪思对你的感情,肯定不会嫁给别的男人。而简思是有父亲的,她的父亲叫简世海。”
司怀安:“……??”
一直不愿意去想的问题此刻被秦海生赤裸裸的摆在他眼前。
和简思相认到现在,他一直不去想这件事。
因为他潜意识里无法接受纪思嫁给别的男人这件事。
他虽然从来没有怪过她,毕竟当年是他辜负了她,她就算嫁给别的男人也是正常的。可是并不代表他接受这件事。
秦海生将双手都放在他的双肩上:“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接下来是你的家事,我就不掺和了。”
司怀安突然觉得时间有些不对,沉声问:“纪思母子俩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秦海生眼神心虚的闪烁两下:“为……为什么问这个?”
司怀安也没有瞒他,直言不讳道:“时间对我很重要!我害怕是因为那个诅咒。”
秦海生心虚的低下头,小声咕噜:“你
也太聪明了。”
司怀安没有听清,忍不住问:“你说什么?”
秦海生知道瞒不过他,索性就不瞒了:“是在你和简思相认后不久。”
说完,怕他会胡思乱想,又道:“也许事情只是单纯的凑巧,现在是21世纪,咱们要相信科学,不要相信那些子虚乌有,虚构的事。”
司怀安在听见纪思母子俩去世的时间后,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在那里,然后眼眶一点点变红。
在他和简思相认后不久。
这不正是诅咒应验了么!
他在没有找到纪思和亲生孩子的情况下,破了誓言,出山救了陆佑霆。
报应立马降临到纪思和他的孩子身上。
是他。
都是他。
是他相信了那份亲子鉴定书。
相信了简思是他的亲生女儿,而忽略了其他细节,才会害死纪思和他们的孩子。
“老大哥,其实这件事和你无关,你也不想变成这样,说不定里面有什么误会,你别……”秦海生想安慰他,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司怀安打断:“你先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海生不放心:“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走,我在这里陪你。”
万一有什么事,他也好及时叫救护车。
司怀安轻轻推了他一下:“我没事!我要一个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秦海生仍然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事?”
司怀安点点头:“真的没事!我才六十,又不是七老八十。”
见他这么说,秦海生也不好多留,只能先行离开。
出去时,还特地叮嘱管家,过几分钟去书房看一下,万一司怀安有事,立刻给他打电话。
秦海生走了。
司怀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的沙发上。
他闭着眼睛,右手手拐搁在大腿上,右手食指和拇指抵着额头,想整理好思绪。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就像一个线团,越绕越大,怎么都扯不直。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门外传来简思的声音:“您还在里面吗?药煎好了,我先送去医院了。”
‘您’这个称呼,就好像朝油桶里扔了一个打火机。
司怀安的怒火蹭的一下窜了上来。
“您您您”,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不叫他父亲。
原来不是叫不出口,而是因为她是冒牌货,所以才不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