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荀老简直又感动又好笑。
这世上从来都是做老师的护着弟子,如果弟子闯了什么祸,也都是做老师的解决干净,哪儿有反过来的。
他知道林雾的人脉背影大概很厉害,但他从来没想过要用。
比起这些,他宁愿林雾普普通通的,也不至于过的那么危险,叫他生怕哪一天再看见她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他面前。
荀老念叨道:“我也不指望你担什么,你顾好自己别叫自己出事就行。要真出了事,就回来找我,我老头子只是不想惹事,不是怕事和解决不了。”
林雾:“知道了。”
“你要真知道就好了。”荀老叹道,“来京中后住哪儿?要是不想住校,也没找好房子的话,就过来和我这个老头子住一起吧。”
林雾说:“我已经有房……”
荀老自动忽略,“好,就同我这老头子一起住。楼上你那房间,你钱叔一直都有叫人打扫过,干净着呢,随时都能住下。再者你的东西也都在,每季还都添了新的,不够用到时候再买就是。”
林雾:“可我已经答应了朋友……”
“什么?谁?”荀老问。
林雾怕自己说了,荀老会多想追问,就把话咽了回去,“没什么。”
荀老满意的道:“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哪天来京中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带你去办入学手续,也正好看看京大,许久没去了。”
林雾:“………”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需要别人带她办手续。
林雾在心里叹气,应了声,便挂断了电话,将手里冰啤一口气喝完扔进垃圾桶里,上楼去了书房。
晚上,林雾终于查到了吴鹏飞的个人资料。
这一看,林雾很诧异。
吴鹏飞此人一直在京中活动,进入琴协后,没多久同京中各大豪门开始往来,仗着琴协成员,又是荀老看重之人的名头,和不少豪门都走的挺近。
这时还没看出吴鹏飞有什么特殊的后台背景来。
直至半年前,吴鹏飞在京中鬼街里的一家酒吧中醉酒闹事。
要知道,鬼街在京中是很特殊的存在,能在里面有立足之地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而且相关部门也不会管鬼街,黑市等其他势力也都对鬼街的人非常客气,不会想要撕破脸得罪。
而吴鹏飞却砸了那家酒吧,闹的天翻地覆。
事后,那家酒吧竟然没有追究吴鹏飞,吴鹏飞本人也没付出什么代价。
林雾再往后翻,就是她通过隐晦手段拿到的吴鹏飞个人的网络记录,他的各个私人账号都与某几个人联系过密,连通话记录都时常有几个一次性的那种临时隐私号码。
而这些都是在吴鹏飞于鬼街闹事后出现的。
林雾再翻到最后,便看到吴鹏飞这几日同一个来属未知的号码联系过好几次。
她思忖片片刻,拉开抽屉,找出个上次做的一次性电话卡按进手机里,然后拨通了这个号码。
铃声响了许久,就在林雾几乎以为这号码打不通时,它通了。
一道清冽低沉的男声缓缓响起。
“喂?”
林雾猝然坐直。
这是冷霖锋的声音!
她没有出声,那边的男人顿了下,再次开口道:“哪位?”
林雾微眯起眼,权衡过后,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取出电话卡来,觉得不保险,林雾又把它掰断扔进垃圾桶。
随即林雾屈肘扶着额头思考,吴鹏飞怎么会和冷霖锋联系?
他们很熟吗?
之间会是什么关系?
难道吴鹏飞在为冷霖锋做事,就是假张玉阁那样?
这让林雾瞬间想起郑明羡曾经说过的话,冷霖锋背后那个组织,这些年里一直在试图渗透,并削弱各大地方的势力。
现在竟然掺和进了琴协里??
林雾抹了把脸,放下手机,有点想见薄屿庭了。
她说做就做,登时起身出去下楼,然后到隔壁去,但隔壁都黑着,明显没有人。
林雾停在门口,拿出手机来给薄屿庭发消息:【你在哪儿?】
没多久薄屿庭就回了:【有事,怎么了?】
林雾抿了抿唇,将打出的字一一删了,最后回道:【没什么,你继续。】
发出这条消息,她收起手机回去。
没走两步,薄屿庭却直接打过电话来。
林雾接通,刚要开口,听到他那边似乎有些惨叫声,以及凛冽呼啸的风声,与男人轻微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你那里怎么……”林雾诧异。
薄屿庭答的很坦然,没有瞒她:“遇到了些先前在国外追我的尾巴,让人处理着。”
林雾蹙眉:“需要我帮忙吗?”
薄屿庭轻笑了声,“这种小事用不着脏你的手。你找我什么事?说说。”
林雾这会儿没有那么强烈想见到他跟他说的念头了,就摇头道:“没什么,你继续忙吧。”
男人道:“话说一半,不太好吧?是不是想见我了?”
这话本是调侃,可薄屿庭万万没想到的是,林雾很直白的承认:“是。”
薄屿庭顿时一怔。
林雾道:“既然你忙着,那……”
“不忙。”薄屿庭不假思索。
林雾一顿,下一刻听见男人低哑的嗓音被风声褪去淡然,露出温柔的心动:“你在哪儿?我现在回去。”
“……你家外面。”林雾说道。
男人话音里笑意愈甚:“很快。”
话落,薄屿庭头一次主动的挂了电话。
林雾站在寂静的夜色里,难得的大脑放空,左右看了看,最后干脆不回去了,就在薄屿庭家别墅大门外的台阶上坐下。
百聊无赖中,她数起地上经过时不时的蚂蚁。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线里突然出现车灯的亮光。
林雾抬头,看到一辆低调又奢华的黑色迈巴赫出现,急驰而来,又在快要到她面前时半漂移停在对面路边。
车门打开,还穿着白大褂的薄屿庭大步朝她走来,身量挺括颀长。
林雾这个角度逆着光,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直到人停在面前,林雾扫了眼地面,说:“八百五十六只。”
“……什么?”
“从你挂了电话,到你回来,经过了八百五十六只蚂蚁。”林雾自然而然的说,撑地起身。
下一刻,面前人却蓦地上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林雾疑惑:“你干什么?”
薄屿庭眼底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低低喟叹道:“你啊,怎么这么会叫人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