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走到后院看到欧阳伦的母亲,女官便问欧阳伦:“令堂如今尚住在驸马府上吗?”
欧阳伦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莫名其妙,回答:“本官的母亲自然是跟本官一起住。”
女官说:“驸马要尽快置办宅子把老夫人安置出去才好呢。等公主搬进来,老夫人就不能住在这个宅子里了。”
欧阳伦一愣:“这是什么道理?”
女官淡淡地说:“李大人的公子李祺也和临安公主单独住一个宅子,没有跟公婆住在一起。”
老朱怕自己女儿跟婆婆住在一起,受婆婆的气,更不想女儿侍奉婆婆。
他的女儿是金枝玉叶,在宫里娇生惯养,绝对不能给别人家的老婆子端茶倒水。
女官这是在隐晦地告诉欧阳伦:李善长家都要守规矩,何况是你了。
欧阳伦心里万马奔腾:卧槽,我娶个媳妇回来,不让她侍奉公婆,难道要当菩萨供着吗?
难怪老朱那么抠搜的人会忽然大手笔给他五百两银子,原来是叫他去买宅子安置老娘。
女官从他的眼神变换里看出他已经想明白了,说:“驸马还是尽快去办吧。我也要赶着回宫复命了。几日后我还会再来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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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伦最后花了一百两银子在附近买了个两进两出的小院子给母亲住着。
一来他还要留着银子作本钱,二来想着等成了婚,再悄悄让母亲过来,没必要买太大的宅子。
婚礼前两日,老朱按照礼法,赐给欧阳伦驸马朝服及仪仗。
驸马仪仗包括银交椅、脚踏、银马杌等等十几件银制器皿,都在宫里的记事本上登记得清清楚楚,每年要清点。
以防欧阳伦拿去做别的用途。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欧阳伦只能用,却不属于他。
大婚这日,满城张灯结彩。
正午时分欧阳伦就从西城穿过整个应天去东城皇宫接公主。
应天的百姓都涌到街头大明第一个平民驸马,新科状元,竟然比过年庙会的时候还要热闹。
欧阳伦今日一身大红喜袍,满脸喜色,比平日还要俊美几分。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踌躇满志。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两大喜事,一年聚齐,一切的隐忍和辛苦都是值得的。
到达午门后就下马候着,直到申时,才出来两个太监,带着他从西角门进入,至右门接了公主的轿子,又从西角门出去,到上马处上马回府。
这边送亲的是朱标、朱橚和朱柏。
每个姐姐出嫁,朱柏都是随礼二百两银子。
算算老朱还有十几个女儿未嫁,份子钱都要几千两,朱柏就很心疼。
在京的王爷里,朱橚压根不理这些事,叫他随礼也肯定是一盒药丸。
这个呆王爷压根不去想药丸听上去像“要完”,“要完”的,意头不好。
大家也不好说,所以只能默契的把他剔除在外了。
朱标的礼钱是老朱出了。
其他王爷都未成年。
所以算起来,朱柏随礼还真是“蝎子粑粑-独(毒)一份”。
等新人们行完礼,朱标和朱柏就走了。
跟着公主来的人有正七品家令一人,专门负责公主府事务,也就是管家。
还有司丞一人,正八品;录事一人,正九品。
陪嫁的宫女四个。
若是别家嫁女儿,陪嫁丫环等于就是小妾。
可是到了公主这里,陪嫁丫环,驸马就只能看,不能碰。
老朱还给驸马府派了几个护卫。
这些人的俸禄和一应开支,以后自然都是从公主的岁禄里面出。
欧阳伦发现,有这些人盯着,自己把母亲接过来的打算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至少结婚十天了,他还没能成功。
按规矩,结婚十日后,他要到乾清宫朝见岳父朱元璋和岳母马皇后,向他们各磕八个头。
然后给太子朱标和十一位亲王各磕四个头。
太子的座位设于文楼前坐北朝南,十一位亲王的座位是坐东向西。
朱樉、朱棡和朱棣虽然不在宫里,却也要摆个空座位,让欧阳伦磕头。
算算,欧阳伦一共要磕七十多个头。
磕到最后,他晕头转向,几乎站立不稳。
朱标笑了笑:“驸马爷要多锻炼,把身体养好些。”
朱柏:“你这样不行,太虚。磕几个头就受不了,如何传宗接代。”
朱橚说:“本王有强肾固本,壮阳提力的药丸,驸马爷要不要来一丸。”
欧阳伦气得咬牙,还得磕头感谢:“谢谢殿下们的关心。”
他深刻地感受到了来自亲王们的蔑视。
虽然他努力爬到了皇亲国戚的圈子里,却发现自己跟真正的皇族还隔着一条大沟。
朱柏淡淡冷笑:求什么得什么。你不要尊严求富贵,现在不就没有尊严咯。
欧阳伦从皇宫回来,瘫坐在椅子上。
陪嫁的宫女轻轻咳嗽了一声。
欧阳伦知道这是在提醒他站起来给公主行礼。
他才是一家之主。
要是在别人家,这会儿应该是安庆公主给他行礼。
没办法,谁叫自己选了这条路呢。
他暗暗咬牙,站起来对安庆公主行了礼。
公主对着宫女们挥了挥手。
宫女们才下去了。
“坐吧。”
安庆公主吩咐,欧阳伦才敢又坐下。
安庆公主抿嘴笑:“驸马怎么累成这样?”
欧阳伦但笑不语,心里却在嘀咕: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还不是给你那些兄弟们磕头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