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懒洋洋支着头坐在桌后,饶有兴致望着茹太素。
茹太素脸上微微发热,对朱柏行礼:“殿下。”
朱柏:“啊,茹大人,真是稀客啊。怎么今天有空来本王这里。”
呵呵,这才几天啊。就屈服了。你们好歹也多撑几日,让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牙长也有些好笑:还是咱“小阎王”狠。谁不配合,他就叫谁连盐都吃不上。
茹太素说:“微臣的属下太懒惰,竟然连牙长来取公函都不曾报告给微臣。不小心怠慢了牙长。”
朱柏冷笑:“怎么会呢。你们哪里不小心,你们分明就是故意的。”
茹太素无地自容,只能拱手:“微臣错了。”
朱柏说:“以后有件事,你要时时刻刻记在心里。本王的人代表本王来办事。你们要是敢推三阻四,那就是跟本王作对。本王很多事情都只能特殊对待你们了。”
你们和言官斗不关我的事,但是你们不能妨碍我。
茹太素点头:“是是是,湘王教训得是。所以微臣就亲自把公函给送来了。”
朱柏觉得差不多了,冲牙长抬了抬下巴。
牙长过去接过公函。
茹太素说:“那户部的盐……”
朱柏说:“你领回去吧。”
茹太素松了一口气:“好。”
朱柏说:“只能领这个月的。”
茹太素气得差点爆粗口,却只能咬牙忍气吞声:“好。多谢殿下。”
老朱听二虎说了这件事笑得直拍大腿:“咱太喜欢老十二的个性了。”
用流氓对付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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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要更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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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祯派人快马加鞭送信给朱柏,说:微臣到达太仓后,一直未能取到军粮。昨夜微臣暗访军粮仓,发现军粮仓粮食数量严重不足,总共只剩不足一万石,且存粮也都是霉烂发芽的陈粮。微臣恐再等待下去,延误战机,又别无他法,只能向湘王求救了。
朱柏一看这封信倒吸了一口气:特么的,这帮人也太黑了。
几年前那次洪水疏浚苏州城和运河后,就再没出现过严重洪涝灾害。
这两年都是丰收,所以粮仓里怎么都应该是满的,竟然亏空成这样。
如今管粮仓的仓场总督是谁?
啊,对了,胡惟庸的儿子胡富昌。
应天直隶的所有官粮仓,军粮仓都是他在管。
救灾粮也就算了,军粮仓也敢这么霍霍。
难怪吴祯不敢上折子,而是送信给我。
因为只要上折子肯定被胡惟庸截住,销毁证据。
也难怪费聚去运粮,怎么运都总缺粮,是因为粮仓里压根就没有粮。
这事怎么告诉老朱好呢。
或者是不是这一次我不出头,让朱标去办。
我连着做成了几件事,风头太盛,不好。
朱柏盘算好了,等到了御书房,依旧不动声色给老朱和朱标分好堆的折子批字,盖章。
中书省送来的折子老朱草草看完,最后结论基本反着来。
反而是越过中书省递上来的折子,老朱和朱标还会仔细看看。
照理说,批阅完的奏折,整理好应该拿出去交给中书省。
可是如果全部交给中书省,那一部分悄悄递给老朱的奏折又会被中书省留中不发,就白折腾了。
所以越过中书省递上来的奏折会由朱标直接拿去交六部执行,或者发回给各大臣。
只有中书省交上来的那一部分依旧发还中书省。
于是如今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局势,就好像大明分裂成了两个朝廷,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各干各的,相互不影响,偶尔有交集。
大臣们都知道,却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这死一般的寂静下是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情形不会持续太久。要么就是明的吞噬暗的,要么就是暗的吃掉明的。
言官的心情很复杂。
他们既不希望淮西获得胜利,相权当道,皇权一蹶不振,因为那样他们也会被淮西打压迫害。
也不想老朱一人独大,百官从此消沉。如果不能自由说话,他们这些言官岂不是名存实亡。
所以言官最近的折子都很分裂。
一部分折子在举报胡惟庸的各种不端,一手遮天,要老朱收回一部分权力。另外一部分则在劝老朱放权给大臣,比如六部。
有些人甚至在同一本折子上同时说这两件事。
就好像一个人一边说自己讨厌吃辣的,却捉住人家的手逼着人家往自己碗里倒辣椒粉。
相比之下,淮西一派就简单得多,自始至终都在做一件事:弹劾不肯归顺的言官。
今天有一个折子引起了朱柏的注意。
他看得津津有味,笑得嘴咧到耳根。
把老朱都勾起了兴趣,下来看他在看哪个折子。
原来这个折子是户部上的。
茹太素说在老朱的英明领导下,去年应天府的粮食大丰收,赋税收上来的各种粮食在粮仓里堆得冒尖,请皇上前往检阅,与民同乐。
这本来是个例行拍马屁的折子。
老朱和朱标都太明白茹太素的尿性了,上完这个折子,你让他出力干点什么,他还是那句老话回你“没钱”。
所以他们都当他放屁,看了就看了,心里没有任何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