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说了个地点。
胡大发拿起筷子,自己斟了一杯酒:“来,祝我们干完这一票,这一辈子再不用干活。”
其他人倒了酒却不喝。
胡大发笑了笑,先一饮而尽,然后每样菜夹了一筷子吃下去。
其他人才放下心来,喝酒吃菜,说说笑笑。
胡大发略坐了一会儿,就赶回官牙局了。
等他走了,其他人问小六:“首领的话,可信吗?”
小六冷笑:“不然他还能怎么样?一日掉到粪坑里,身上就永远是臭的。莫非他还想洗白?他若是敢动半点心思,我们把他的秘密叫嚷出来,他就只有死路一条。况且,不是还有两日吗?我们便好好观察一下,看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他要有半点隐瞒,我们就不去了。”
次日这五个人分散在官牙局前门后门晃悠,把胡大发的话都一一证实了。
傍晚,胡大发也把五套小厮的衣服送到了小六指定的地方。
那五个人才完全信了,然后便耐着性子等到约定时间,各自藏了匕首刀子,去官牙局后门。
官牙局前后门都跟往日一样,一到中午就紧闭着。
小六上前敲门,按照约定,三长一短。
胡大发打开门,往两边看了看,确认无人看见,才说:“快进来。”
小六他们鱼贯而入。
胡大发却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小六他们听见门一响,回头不见了胡大发,顿时觉得不好,死命想要拉开门。
后面一阵“砰砰砰”的巨响。
小六只觉得自己背后到胸口都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钳子捅穿了,低头一看,胸口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地从里面流了出来。
他费尽全力用手推门,最后却徒劳无功,倒在地上,手指在门上留下长长的血印。
院子里安静下来。
张玉在楼上的窗口出现,对伏在窗口的卫兵说:“行了。解决了。”
后门又被打开,胡大发走了进来,冲张玉拱手:“多谢张大人。”
张玉冷冷地说:“不谢,这一次你立了大功,湘王必会重赏。”
昨日胡大发向朱柏密报说有人要来袭击官牙局总局,然后拟定了这个计划。
朱柏同意了,只叫张玉来协助。
张玉其实是觉得有点奇怪的。毕竟以朱柏的性子,应该会留活口审问前因后果,是否还有同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听了胡大发一面之词,就全部杀完。
张玉觉得胡大发在杀人灭口,所以心存戒备,更也不喜欢被人当枪使,态度自然就好不了。
胡大发对张玉拱手:“张大人过奖,这是我分内的事。”
张玉叫人下去报告官府,把尸体搬出去,清理后院,准备开门做生意。
胡大发的脚踝忽然被人捉住,他心里一惊,低头。
小六艰难地说:“你好狠。”
胡大发蹲下,望着他说:“我跟你说了,你要留下来,我会很为难。我放你一条生路,是你自己不走,还要害我,怨不得我。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一定要活下去。不管是落草为寇,还是当狗侍奉小王爷,都没关系。”
小六瞪着他,咽了气。
然后士兵们从里面出来,把五个人抬了出去。
负责打扫的小厮们战战兢兢抬了水过来冲地板,片刻后便干干净净。
只有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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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人病倒了。
手腕红肿,脖子酸痛,总觉得眼前有小蚊子飞来飞去。
就算是祛病消灾符也治不好他。
所以老朱就放他回去茅山了。
朱柏亲自把张真人送出了应天城,叮嘱他:“真人有空常来看看本王。本王一定有时间陪你。”
张真人:“啊。贫道忽然想起来,龙虎山的道长请贫道去做客,可能要去半年呢。”
朱柏:“没事。我等你。”
目送张真人骑着驴绝尘而去之后,朱柏第一件事就是来官牙局点银子。
点银子这活儿真是太解压了。
看着那成箱的亮闪闪的雪花纹银,再多烦恼也烟消云散。
胡大发进来行礼:“湘王。”
朱柏冲富贵抬了抬下巴:“你们出去。本王要跟他单独说会儿话。”
富贵他们出去了。
胡大发:“殿下还肯信任小人,小人感激涕零。”
朱柏垂眼:“我让常州杭州苏州知府查了一下,他们五个都是在逃的强盗,每个人身上带的命案都有好几件,都死有余辜。他们就算是被捉住了,也是等着被砍头,所以你算是为民除害,也不必客气和内疚。”
胡大发跪在地上,垂泪:“小人死有余辜。”
朱柏叹气:“是,按罪,你也是该死的。本王只是爱惜人才,觉得你那么好的身手,为人又圆滑聪明
,一刀杀了太可惜了。你从此便彻底忘了往事,好好跟本王干来赎罪吧。”
胡大发磕头:“殿下对小人有再造之恩,小人只能这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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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离开应天这几日,宋濂他们已经给他列了长长的书单。
朱柏看得寒毛直竖。
现在道士走了,他要是不找点活干干,这些老夫子会折腾他死!
朱柏忙主动向老朱要求:“啊,父皇。如今儿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学学骑射吧。”